万两赔款筹不出来,仅是那要求皇上下罪己诏、出城呈降表一事,皇上也不可能答应。
一念至此,沈该不由一叹,拱手道:“韩将军,若果真不想生灵涂炭,和议条件中关于我皇之事,必须去掉。至于赔款,我朝也确实拿不出来,最多许韩将军一千万,不过也要到年末方能支付”
一千万,已是临行前周帝亲口对沈该说出的底线了。
双方关于赔偿金额的诉求,差距过大,韩世忠一听便恼了,拍案而起道:“肏你.问候你母亲!你打发叫化子啊!你回去告诉那皇帝老儿,他给便给,不给待爷爷拿了临安亲自去皇城内搬!今日九月十三,我最晚等到九月十五,到时尔等若不能接受全部条件,老子轰烂你这鸟临安、砍了你那鸟皇帝的脑袋!”
韩世忠身形高大,满脸横肉,再加这番蛮横强硬的表态,确实有点吓人。
“韩将军!”
还好,晋王出口喝止了韩世忠的输出,随后转向沈该,一脸歉疚道:“哎!让沈大人见笑了,韩将军对淮北一事耿耿于怀,这才出言不逊。哎,这帮兵痞,本王也难以管束啊!”
“.”
巳时,陈初送沈该离营,途中一直温言向后者赔不是。
沈该又不傻.方才韩世忠那句九月十五轰城,只不过是替晋王说出最后通牒罢了。
近几日,淮北军虽未正式攻城,但接连不断地炮轰,西、北两面城墙早已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对于守城一事,不但周帝没信心,便是朝武也没信心,此时唯一的指望.川蜀军至少还需一个月才能赶到临安城下。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于是,沈该趁出营时说出了周帝私下嘱咐的条件,“晋王仁义,世人皆知王爷既为安丰之臣,说来与我皇亦是一家,如此刀兵相向,有伤和气。我皇欲择一淑慧貌美宗室女为义妹,许配与王爷,以喜庆化干戈,晋王意下如何?”
看来,初哥儿好美色的传闻已传遍天下了,又是送女人的招数。
但啥女人也不值一万万两银子吧?
这亏本生意,自然不能做。
却见陈初似乎认真思量了一番,摇头道:“谢皇上美意,但本王平生不好女色,如今西北未定、关外金国未灭,实无心那温柔乡啊!”
“.”
就你?平生不好女色?
不待沈该再开口,忽见前方迎面走来数人,当先那人正是上月出使江宁的罗汝楫。
淮北军大营连绵十里,他俩能在此处走个脸对脸,绝对不是巧合。
但两人还是不由一怔,陈初却爽朗一笑,远远招呼道:“罗大人、桑大人,你们来了。”
随后又转身对后方小乙道:“小乙,替我送送沈大人。”
说罢,热情上前,与一脸懵逼的罗汝楫把臂入内。
错身而过时,罗汝楫和沈该对视数息,两人似乎都有许多话想说、想问对方,但碍于场合不对,最终甚也没说。
当日,午时前后,沈该乘吊篮入城。
周帝连忙召集中枢大员开了场小型朝会。
沈该将淮北军关于和议条件寸步不让、且已发出最后通牒之事一五一十禀报后,周帝先是大怒。
众臣熟知他的秉性,只静待他自己平静下来。
果然,周帝骂了一阵乱臣贼子、朕坐拥万里江山四千万军民,岂容你这般欺朕之后,又坐回了御座沉默半天,最后竟抹起了眼泪,对群臣道:“诸位,可还有他法救我大周社稷.朕若果真依了淮北军所言,出城呈降表,那帮淮北悍将岂会放过朕”
众臣沉默,眼神却总不时瞟向秦会之。
&t;divtentadv>你独相十年,把持朝政,享尽了风光,便是这次北伐也都是你的主意。
如今玩砸了,自然还要你来负责。
秦会之却如同老僧入定,不和任何官员有眼神交流。
他专权多年,自然树敌也多,交出万俟卨一家,已极大损伤了他权臣的震慑力,此时他只要敢开口,不管说啥,都有可能被群起而攻之。
这时,专门负责对齐国情报工作的枢密院机速房主事胡佺却主动出列道:“陛下,为今之计,只有请陈公出山与淮北军和议!”
自从前几日丽正门士子大闹仁寿坊以后,陈伯康便待在府内闭门不出了。
周帝又不是没派人请过他,但他一直称病。
“陈大人”周帝提起陈伯康不由一叹。
在场众人都知晓,陈伯康之所以在此关键时刻称病不出,正是因为心中有怨。
去年,好端端的将人家收监入狱,后来虽释放了,但那时周帝和秦会之忌惮他和淮北关系,不许他离京,却也不给人家安排新差事。
大半年来,等于赋闲被圈禁。
如今有事了,又用到人家.陈伯康心里能顺畅才怪了。
沉默间,又是胡佺,石破天惊道:“陛下,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