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八百万,以供太上皇及皇嗣日常用度、营造寝宫;释放临安牢狱中的羁押士子、商户;康王率秦相等重臣前来安丰觐见”
当陈景安缓缓说出这三个条件以后,临安使团登时炸了锅。
第一条,沈该有思想准备,不就是赔钱么
若能以供养太上皇的名义支出这笔款项,临安朝廷反而能保全些面子,总比岁币这种赔款形势要好听些,还可彰显皇上孝道。
但八百万太他娘多了
当年赠与辽国岁币,每年不过十万,这一下翻了几十倍,沈该若答应下来,回去后不得被喷死。
至于第三条,更是提也不别提仅仅是安丰朝廷用的康王二字,临安朝都不可能接受
康王,那是皇上登基前的封号,若认了此号,岂不是要夺了皇上帝位
只有第二条,释放临安羁押士子,可以答应,毕竟临安朝堂本也没打算一直关着这帮人。
给他们点教训,待风波平息,自然会放了。
几日拉扯,终于在腊月二十二,安丰朝廷率先让步暂且搁置第三条康王率臣觐见一事,至于两君问题,也推迟至年后再议。
供养太上皇的款项也降至五百万两,可分三年支付。
其实吧,银钱几何倒是小事,大周占据的江南半壁富庶已久,想些法子从富户嘴里搜刮一二,便可轻松凑齐,只是碍于款项巨大、不利观瞻,沈该才不敢轻易应下。
重中之重便是解除安丰朝对临安朝的皇权威胁。
陈景安答应日后再议此事,已算解了临安朝的燃眉之急。
二十二日午后,双方几乎已敲定最后细节,沈该心情轻松了许多,不由问道“陈先生,和议既定,那钱塘湾内的水军,也就能撤了吧”
眼下即将过年,齐国水军一直堵着钱塘湾,临安城内往年靠海运得来大量南货进不得城,再加上商户罢市带来的影响,物资愈加匮乏。
若齐国水军不撤,临安城这个年必定过不好。
不料,陈景安闻言,却迷茫的望向了沈该,只道“沈大人莫非搞错了咱们多日来所议,皆是我大周内部国事,至于临安与齐国之间的事,还需沈大人与齐国商议啊本官身为周臣,可不敢胡乱掺和此事,以免被人攻讦里通齐国”
“”
沈该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要脸么
还有王法么
还有法律么
费了数日口舌,你现下才说你们和那齐国楚王不一家
如今谁人不知安丰朝廷就是那齐国楚王手把手扶植起来的,你们安丰朝廷盘剥我临安朝廷一回,齐国还要再剥我们一层皮
感情你们把我大周当做一鱼两吃啊
还有这陈景安,谁不知你在安丰朝出仕前,给那楚王做了多年幕僚
你兄长在淮北为经略,你儿子在齐国河北路为官,你侄女在楚王府为妃就这,你也有脸说担心被人攻讦里通齐国
你和那楚王早就穿一条裤子了
甘霖老母,就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人
临安使团副使气的拍案而起,指着陈景安骂道“陈先生,我等尊你名满天下,你却行此小人行径戏耍我等,莫非将国事当做儿戏”
因情绪激动,副使怒斥时唾沫横飞,星点飞溅。
陈景安尚未吭声,韩昉却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小人行径还能比的上你临安背盟偷袭龌龊我大齐咳咳,我大周安丰朝廷对君子国使君子法,对小人朝自用小人法”
陈景安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方才被临安副使溅到脸上的唾沫,不疾不徐道“沈大人,徐副使,莫要意气用事你等不愿与齐国和议,大可径直回返临安嘛。但有一桩事,两位大人需记得,如今东京战事已收尾,今日咱们在城外见的那四万齐国虎贲只是第一批南来援军
目下,为给和议创造良好氛围,齐国精兵始终保持克制,并未继续南下。若咱们这边再无结果,本官可压不住齐国悍将啊,届时他们挥军南下,一切可都晚喽”
你看看这贼子一边说着担心被人攻讦里通齐国,一边口口声声拿齐军威胁咱
“呵。”沈该冷哼一声,讥讽道“你安丰朝廷好歹自诩为大周朝廷,却处处借着齐国之势羞辱、逼迫母国,好一个忠心耿耿的门下平章事”
这话说的已没甚意义,但沈该就是看不惯陈景安明明屁股坐在那楚王怀里,偏偏又要装做一副周国忠臣的模样。
故,以此嘲讽。
陈景安却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甚至引经据典道“古有秦穆公助晋文公复国,如今你临安朝枉顾君父大义,不尊太上皇号令,我安丰借齐国主持公理道义,惩不忠不孝,以图天子归位,有何错之本官啊,确实是大周忠臣”
“”
沈该望着一脸恳切的陈景安,胸膛一阵快速起伏,忽觉喉头一腥,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二十二日,临安使团正使沈该呕血,和议不得不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