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卨脊背一凉,赶紧看向了秦会之。
罗汝楫等人一副看热闹模样此次周军犯齐,万俟卨自己就担任了东路军主帅,万一齐军见了他气不过一刀杀了,也并非全无可能。
皇上是在装糊涂,借齐人之手铲除一家独大的秦相党羽还是没意识到万俟大人此行的危险程度
众臣想来,前一种可能性更大
关键时刻,还是秦会之站了出来,又保万俟卨一回,“陛下,万俟大人乃大理寺卿,和议之事非其职司,不如请礼部沈尚书负责此事。”
“”
全程沉默吃瓜的礼部尚书沈该,愕然抬头靠北,甘霖老母
同日,周国淮南路。
自淮北军入淮南三日以来,沿淮两府十三县无不望风归附太上皇,直到进至寿春县,淮北军才首次吃了闭门羹。
齐周之战为汉家内战,非万不得已,陈初不愿强攻徒增伤亡。
便依照几日来的经验,遣寿春知县陶春来上官裴蔚舒携柴极圣旨,孤身入城劝降。
这裴蔚舒乃原安丰州知府,于昨日开城投降不过,用他的话说,此举并非降齐,而是归正了太上皇。
昨晚,裴蔚舒见到柴极后,好一番痛哭流涕,在场的淮南周官跟着泪湿衣襟。
裴蔚舒首次提出请太上皇重掌社稷,柴极嘴上百般推辞,却当即擢升裴蔚舒为工部尚书。
这一下,其余周官还能看不出柴极心思
不由纷纷进言,柴极虽未应下,却也金口一开,升官大派送,人人皆得擢升。
众周官心情好理解降齐说出来不但不好听,且留在家乡的家眷也会受到牵连,但开城迎太上皇,说起来就伟岸光正了。
裴蔚舒刚得重用,自然想要在柴极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是以,当陈初派遣他前去劝陶春来开城时,裴蔚舒欣然领命。
却不料十一日午时,刚刚乘坐吊篮入城半个时辰的裴蔚舒便原路返回,比去时,少了一支耳朵
中军大帐内,军医边帮裴蔚舒包扎伤口,后者边向柴极恸哭道“那陶春来言道己为周官,效忠的乃是一国,而非一人。他还说太上皇当年失国半壁,又被金人所掳,今日又甘愿为齐国前驱,已失了帝王气节,他如今只尊临安政令,余者不认。还还说,再有劝降者,以我为例”
近两日,在众多淮南周官簇拥之下,柴极将将恢复一两分帝王气度,闻言脸上不由青一阵白一阵。
这陶春来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言,便是柴极也忍不住胸膛起伏。
但十几年来的囚徒生活,让他非常清楚此时处境,不由转头看向了下首第一人齐国楚王。
“楚王,这寿春知县阻我义师路途,要不发兵攻下此城吧,楚王以为如何”
柴极口吻极为柔和,三日来,一仗未打,陈初也有意打一场立威。
只是没想到第一仗落在了这陶春来头上陈初是知晓此人的,陶春来和陈伯康为同年,多年来仕途起起落落,不算顺遂,在周国内部也是个又臭又硬的角色,不讨人喜。
不过,近年来他在陈伯康的庇护下,倒把寿春县打理的不错。
陈初本以为此人是个有原则的能吏,现下看来,也是愚忠一个。
未时,陈初命蒋怀熊点齐兵将,准备强攻。
寿春县守军不足千,蒋怀熊许下军令,日落前破城。
可是,不待蒋怀熊施展,未时三刻,寿春却突然城门大开
淮南各府县,统统和淮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陶春来有决死守土之意,但城中军将、士绅却不愿这么做。
未时中,被自己属下五花大绑了的陶春来,官袍褴褛、黑白间杂的发髻蓬松散乱,押进了中军大帐。
进帐后,陈初刚让人取了陶春来口中破布,便明白为啥有人要堵他的嘴了。
“尔等,食周粟,受国恩如今敌国南侵,却不思守土报国,争先恐后降敌,唯恐损了荣华与尔等豚犬同朝为官,羞煞吾也”
陶春来被属下捆绑时,显然有过反抗,不然脸上也不会青一块紫一块的。
可此时他傲然立于帐内,言辞激烈地将淮南周官那块遮羞布扯了下来。
上官裴蔚舒的耳朵正是陶春来命人割下的,此时再见,自是格外眼红,不由上前啪啪抽了陶春来两耳光。
嘴角沁血的陶春来却怡然不惧,一口血痰吐在裴蔚舒胸前,喝道“逆贼,可速杀我”
裴蔚舒即使再怒,也轮不到他下杀人的命令,不由回头看向了坐于上首柴极。
柴极虽恼怒陶春来在城内时的狂悖之言,但当下正是他急需重立威信之时,便摆出一副和善面孔,道“陶春来朕记得你,政宁十二年进士。你可还认得朕”
太上皇都主动给台阶下了,那陶春来却一点也不领情,只见他放肆的在柴极脸上看了一眼,却道“我只认得当年大庆殿中意气风发的太上道君皇帝,却不认得眼前这位甘为齐国鹰爪,祸乱大周的贪生之辈”
“大胆”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