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头颅
十二日,抵达阜城后,便在界河南岸以带回的人头,面北垒就了一座小型京观。
彭二哥等武将对此举纷纷叫好。
可蔡思等文官虽不太赞同,却也明白这是楚王要明示河北军民,和金国必有一战,且是那种只可进不能退的大战。
得益于陈初在淮北系中如日中天的威望,便是有不同意见,蔡思、蔡坤等人依然全力投入了备战中。
十一月十三日,来自金国南京路的使者抵达东京,递交了一封言辞激烈的国书。
再次指责了齐军越境杀害金军一事,着重强调了大金本不欲行征伐,然齐国以子侄之邦,屡屡犯上国威严,大金忍无可忍,若齐国再不交出凶徒,大金天兵至时,便是尔等国灭身死之时
兵部尚书张纯孝,则和蔡思一样,一口咬死齐军并未越过界河,金军犯境、齐军抵抗,并无过错。
双方又是一番嘴炮。
但杀气腾腾的国书,昭示着此次边祸终于滑向了无可挽回的深渊。
朝廷百官谁都不怀疑,此次金国必然报复,只是事发的河间府距离黄龙府太过遥远,待消息传至,金国兵马南来,至少需一个多月时间。
悲观者认为,齐国国祚,大约就剩这一个多月了。
因去年先皇驾崩,今年刚改的宣庆年号,极有可能再无宣庆二年。
而以礼部尚书杜兆清为代表的乐观者则认为,齐军既然能全歼近千金军,那便有可能再打一场胜仗。
但不管是悲观者还是乐观者,暂时没有投降派。
一来,这次沧州事件,楚王亲自参与了,若照金国要求,交出凶手,难不成要交出楚王
这话谁敢说
二来,也和嘉柔的态度有关不久前殿下又是加封楚王为河北督抚元帅,又是支援粮草,抵抗的意志十分明显。
连殿下都如此,谁再跳出来未免显得太过看不清局势。
相比朝堂内忧心忡忡的百官,民间对此却反应不一。
有人觉着齐军破天荒的成建制歼灭金军,代表着汉家雄风又起,自此后再不受那金人鸟气
也有人觉着,天下大乱就在眼前了,有些大户人家已开始训练家丁、囤粮自保。
不管哪样想法,刚安稳了几年的生活又要被打破,却成了民间共识。
这种情况下,到底是齐金两国谁先生事,便成了一件重要的事。
十一月中旬,促报会理事何幸甫召集各地报馆驻在东京的代表,亲自去往河北路,试图一探究竟。
数日后,战地媒体团抵达沧州,留在当地的陈英朗热情款待后,并妥善做出安排。
先用了两天时间带领媒体团视察了金军犯境后一路烧杀的现场至今那些村庄中仍旧残留着焚烧后的残垣断壁,个别幸存者对媒体团讲起初五深夜至初六凌晨的遭遇,依然不能自抑。
种种惨况令人闻之落泪。
随后,陈英朗又安排众多事件亲历者接受采访,其中有士子代表陆元恪、有乡绅代表陶员外、有妇人代表丁娇、有军人代表焦屠,亦有牢城营囚犯代表
如此复杂多样的阶层,无疑极大增加信息真实度,也因此积累了大量一手资料。
据闻,大齐七曜刊主编邹正道在采编时,数次落泪。
十一月二十六,战地媒体团返回东京。
翌日,儒报大齐七曜刊蔡州五日谈等十余家报馆同时报道了此次河北路之行的所见所闻。
儒报头条先以极其血腥的写实手法,公开了幸存者的亲眼见闻丁壮者即加枭首;妇人者淫辱后填于井;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
令人不寒而栗的描述后,儒报又将临危不惧、组织百姓躲藏的陈英朗、朱春等士子当做了典型,大肆赞扬一番
其实就是暗示读者,危难之际还需士人振臂一呼,特别是那被金军俘虏后,面对酷刑亦不肯吐露百姓藏身之地的朱春,被当做士人风骨之外在表现,狠狠吹捧了一番。
儒报当年一场大火后,进行了人员改组,但众多编辑中依然以儒生为主多多少少还是夹带了少许私货。
而大齐七曜刊久在东京,他们的报道风格更偏重朝堂总之,由邹正道亲笔的报道中,隐晦提醒朝堂诸官,金国狼子野心,十余年未变,不该再对金虏抱有幻想,朝堂上下一心支持楚王御强敌于国门之外,方可在死地中觅得一线生机。
除了这两家报馆,态度最为鲜明坚定的,自然要属蔡州五日谈。
阿瑜撰写的头版头条中,言道若无楚王于河北拒敌,昨日沧州被戕之百姓,便是万千齐民明日之遭遇。
金人凶残,十二年前东京城惨状已是明证,若此刻谁人再敢言割肉饲虎、委曲求全,非蠢既坏
今,我河北路有淮北强军、有潘雄等悍勇义民、有中原万千百姓、有久经战阵之西北强军
河北路为我齐国屏障,齐国全境则是河北路之后方。
我大齐两千万军民,若儿郎人人如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