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知,厅内这群乌合之众虽有为报恩情,不惜一死的亡命之徒,却也有崔节级这般无甚大志,只想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谨慎之辈。
想要他们在短时间内全部做好卖命准备,已不现实。
为维持得来不易的士气,潘雄笑道“你怕个卵子界河数百里,咱沧州贫瘠,金人脑子进屎了跑来打咱们此次边事,九成九不会殃及咱沧州,咱只需按那陈巡检的意思做好该做之事,待日后安定,说不得楚王也给你弄身官袍穿穿”
“嘿嘿,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崔节级心中大定,笑的见眉不见眼。
潘雄也跟着笑他虽嘴上说着金人大抵不会来,心里却盼着金人能来逛一圈,他好谋些战功,能被楚王简在王心。
而陈英朗这边,傍晚方才回到驻地三家村。
三家村乡绅陶员外和阜城沙涡镇姚宗江是表亲,老姚是最早接受田改、且最早被授予嘉柔亲书忠良之家的十八善人之一,近一年多不但收获了极高名望,还藉由和淮北商行的合作挣来了大笔利益。
有表亲珠玉在前,陶员外对陈英朗的工作分外支持。
即便不理解,也发动周边四五个村子的百姓按陈英朗要求,挖掘了地道,组织了民壮巡夜。
当晚回村后,陈英朗笑着婉拒了陶员外千金品酒赏雪的邀请,饭后早早回到了卧房。
陆元恪打趣道“陶家小娘明明对英朗有意,英朗端是狠心”
陈英朗躺在床上,枕着小臂,笑了笑没接茬。
同样刚刚从别村忙完差事的郭林却心道陈学长是淮北一等一的出名人物,怎会看上这陶员外家的闺女
此话倒也不差,陈英朗这等世家子弟,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极其清晰的规划。
他若娶妻,必定要找位能稳固家族、对自己仕途有益的女子如今的淮北系中,除了颍川陈,便是蔡家最为尊贵。
但陈蔡联姻不可能倒不是因为两家表面上看起来不太和谐的关系,而是担心校长忌惮。
试想,文官系统中最为强势的两股力量合流,校长不担心才怪,对颍川陈、桐山蔡乃至校长三方来说,都是共输。
陈英朗颇得父亲真传,看清眼下局势的同时,已在悄悄和小学妹赵怜儿培养感情。
这赵怜儿便是多年前和王妃曾祖母从东京回到蔡州的赵家人,面目生的倒也端庄,只是胆子有些小。
虽不是书香门第之女,但她是王妃的堂妹
眼下陈蔡两家崛起,王妃娘家暗弱,以楚王对王妃的顾惜、也为了平衡后宅及各方,想来楚王乐意看到王妃娘家能借颍川陈站稳脚跟。
如此一来,阿瑜在后宅和王妃的关系能更亲密,陈家更稳固。
陈英朗作为陈赵姻亲的节点,无疑更容易攀上高位,施展抱负
亥时夜深。
仍无睡意的陈英朗抛开无法与外人说的私密心事,又复盘了一下今日之事,忽然叹了一口气。
同屋的陆元恪不由奇怪道“英朗怎了”
陈英朗望着床帐,过了一会儿才苦笑道“我总觉着心里不踏实。我们在沧州能做的都做了,可厢军疲弱,淮北军仅一连,那牢城营潘雄怕也难堪大任,若金军若真的从沧州犯境,我们几如螳臂当车啊”
陆元恪沉吟片刻,安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楚王手中就那么点将士,若沿河均匀铺开,更易被各个击破。沧州偏狭,应该无事”
“但愿如此吧。”
陈英朗打心里不希望金军犯境沧州,这一点刚好和潘雄相反
十一月初三,大学初霁。
下雪不冷化雪冷,气温骤降
界河两岸,尽是一片苍茫。
十一月初四,一支约千余人的马军为防被对岸发现,特意在界河北十里行进。
不知是潘雄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陈英朗的祈祷没起作用
初五夜,这支金国马军在向东北方急进二百里后,猛然掉头向东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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