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
“”尤世光一脸错愕,却也没出口质疑。
但徐志远一听便急了,忙道“校长您这一笔,少说将淮水以北十里范围都划了进去,这得毁掉多少良田啊乡亲们辛苦半年,眼瞅着再有一个多月便可收获”
“将病害庄稼焚毁是为了保住更多良田”陈初打断道。
在寿州府衙任职的西门冲疯狂给徐志远使眼色,让他不要顶撞校长,可徐志远牛脾气上来了,杠着头道“可这上万亩良田里有些病害较重,有些病害较轻,若都一股脑的烧了,是保住了寿州其余诸县的庄稼,可我路安百姓今年吃甚”
“已没时间甄别了徐志远,你记住,淮北一体为保淮北百万百姓口粮,莫说淮水畔万亩良田牺牲得,便是牺牲整个路安县一季秋粮,也值得只要淮北无乱,路安县便不会饿死一人”
陈初说到最后也动了怒,将炭笔往桌子上一拍道“此乃军令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你能干就干,不能干我换人”
陈初轻易不发火,猛地来这么一回,将徐志远震慑住了。
但路安县是他任职的第一个地方,初临此地时,到处都是淮北之乱后留下的满目疮痍,当时他跟着知县、此时已调往宿州府衙的唐敬安,组织人手开荒、通渠,亲自迎接桐山迁来的乡亲。
甚至为了帮本县百姓出头,还被隔壁的怀远乡绅打过一顿
唐敬安调任宿州时,以县丞之职暂行知县之权的徐志远答应过他,也当面向送行唐敬安的乡亲们许诺过,三年后会让路安县变作一处无饥馁之忧的乐土。
此时陡闻校长要烧掉万亩丰收在即的良田,心里难受极了,眼泪都憋了出来。
为了避免在大伙面前出丑,嘟囔一句“我去趟茅房”,便跑了出去。
陈初自是无暇顾及徐志远受伤的小心灵,扫视重人后,继续道“大郎,你安排将士随同府县两级衙役执行此事。若遇不配合的,先抓起来”
接着又转头对史大郎道“史老大,你遣本营舟船沿江而上,带我手令去蔡州农研所装运枯草菌液。同时让镇淮军姚指挥使在军中挑选三百名善作农活的兄弟待命再装六千石粮食运回。即刻就去”
“是”史老大抱拳领命离去。
陈初最后又对尤世光道“尤知府,销毁庄稼时,记得提前宣告百姓们,销毁多少良田,官府会以去年亩产的八成折扣,弥补各家粮食”
尤世光这才明白陈初为甚要史老大运回六千石粮食粗略估计,这次至少要毁万亩庄稼。
去年路安县种的是淮北新麦种,一亩地可产出五百多斤麦子,打八折后,六千石差不多刚好可以覆盖百姓损失。
六千石可不是一笔小数啊
毁田万亩,需要魄力,但一下掏出六千石粮食补偿百姓,又是何等胸怀
尤世光正了正衣冠,作揖道“楚王大义下官代全府百姓谢过楚王”
陈初略显疲惫的摆摆手,道“去吧,大伙做好自己分内事。近来,要辛苦一些了。”
不多时,屋内人员散尽,只剩赖在原地不走的西门冲。
“怎了不走还等着我管饭啊”陈初揉着眉心道。
西门冲嘿嘿一笑,上前道“校长,你莫恼志远,他就是那般直脾气。方才他还不知校长已为乡亲作了打算。他若知校长为路安百姓运来了粮食补偿,一定后悔顶撞校长。您莫往心里去”
陈初摇摇头,道“我不恼他。身为一地父母,便要为一地百姓负责。只是他眼里只有路安乡亲,但我需着眼整个淮北啊。”
“嘿嘿,他的肚量自然不能和校长相比。”
“少拍马屁。你也去吧,找志远好好说说,明日组织人手焚田,让他别给我拖后腿不然,我可不看徐同知的脸面”
“是”
翌日,二月二十三。
一则爆炸消息在路安县淮北沿岸流传开来。
府县两级组织了数百衙役民壮,要将刚刚抽穗的麦田收割焚毁。
一时间,人心惶惶。
庄稼是百姓的命根子
可当府县衙役告知大伙,三天后会以八折粮食弥补大家时,百姓们竟出人意料的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对
要知道,这只是口头承诺
华夏农人和官府打交道鲜有不吃亏的,是以谨慎二字已刻在了骨子里。
若照几年前,他们不见粮食,定然不肯让人将自家庄稼毁了。
但现在淮北系近年来说到做到的口碑起了作用。
又得知楚王如今就在路安坐镇,大多数人选择了配合
就算心里忐忑怀疑,也会以衙役兴许会坑咱,但楚王不会来自我安慰。
即便有个别人不配合,也迅速被大郎带来的将士抓起来暂时收监。
此时容不得半点犹豫,也不能迂腐的讲究法理。
必须施以雷霆手段。
从二十三日起,连绵一个月的雨水总算停了,但庄稼潮湿,收割后需填进烧制瓷器的窑洞内才能彻底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