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却对蔡源道“伯父,已如今局势,我若强行坐了大位,必生动乱。再者,我也从未想过尊金虏为父国此事,我们还需徐徐图之。”
酉时。
日头偏西。
大齐皇女,嘉柔公主头上蒙了块破布,身上同样穿着破衣,脸上因涂了草汁而发青发黄,遮去了明丽容颜。
低头走在出城百姓队伍中,乍一看,还挺像贫苦人家的女儿。
走在她旁边的,正是一起逃出来的王嫲嫲。
昨晚,宫中大乱,禁军溃兵肆意劫掠、淫辱宫女妃嫔,爹不疼娘不爱的嘉柔住所偏僻,却也因此逃过一劫,趁乱出了宫。
那负责管教她的王嫲嫲却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竟一直跟在她身旁。
出宫后,嘉柔原本想甩掉她,可那王嫲嫲却抢了她的包袱包袱里,是嘉柔这些年好不容易偷偷攒下的一点体己。
没了包袱,也就没了盘缠,嘉柔只能继续跟着王嫲嫲。
其实,便是有盘缠,嘉柔也不知能逃去哪儿
虽然父皇从来不算疼她,却也是世间仅有的会庇护她的人了。
如今父皇、两位皇兄都已身死纵然世间之大,似乎也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快些”王嫲嫲侧头看了一眼嘉柔,却见后者不小心匆鹩医爬愣徜子中露出了手,这双手嫩白纤细,和嘉柔这身装扮实属不搭,王嫲嫲抬手重重打了嘉柔的手背一下,低声斥道“藏好手小心漏底连累了老身”
嘉柔拽了拽稍短的衣袖,将手藏好,面色平静,似乎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
两人走到城西万胜门,见有军士把守,嘉柔不由把脑袋垂的更低,王嫲嫲也把原属于嘉柔、如今却被她背着的包袱,紧紧抱进了怀里。
再走几步,却又见许多百姓正从城外折返,王嫲嫲不由好奇,拉着一名回城百姓问道“敢问这位兄弟,你们怎又回来了军爷不许出城么”
这名百姓却看了看不远处的军士,低声道“嗐左思右想,还是不走了这淮北军不许米粮涨价,又不管咱们出城,想来不会害人家宅营生都在城里,逃出去又能有甚好活路”
说到此处,这人打量王嫲嫲和嘉柔一眼,又道“我看你们母女也休要逃了,外边乱糟糟的,伱家连个男子都没,遇到溃兵蟊贼便麻烦了,不如待在城里。”
“呵呵,谢兄弟提醒。”
王嫲嫲听了却眼珠子一转,看向了嘉柔
昨晚宫中混乱,到底谁打谁,王嫲嫲最终也没搞清楚,总之客军入城,怕是要改朝换代了。
原本畏惧客军,可此时看到的、听到的,这帮客军好像没那么凶恶。
王嫲嫲不由心思活泛起来便是改朝换代,她只是一名服侍过向贵妃的嫲嫲,又和这些军汉没仇怨。
若将嘉柔献出去,能占了她这包袱里的体己不说,说不定还能得来赏赐
熟知王嫲嫲心性的嘉柔,马上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意图。
素来清冷平静的神色瞬间慌乱起来,急忙以高频却小幅的动作摇起了头,如水清眸中尽是哀求,口中也小声道“嫲嫲不要,包袱里的银钱都赠你,我不要了,求嫲嫲不要”
一朝公主,落入敌人手中,是个什么下场当年周国丁未之乱,已有了活生生的例子。
可那王嫲嫲却猛一伸手,紧紧抓住了嘉柔的胳膊,朝军士高喊道“军爷军爷齐国嘉柔公主在此快来捉她”
“”
四周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即乱了起来。
正在与蔡源在树下交谈的陈初起身,走了过来。
万胜门内,原本密集的排队人群,瞬间出现一个以嘉柔为中心的空地。
百姓们躲瘟疫一般,纷纷后退,唯恐被淮北军误认为和前朝公主有关而被牵连。
空地中央,只剩惊慌失措的嘉柔,以及一直站在旁边抓着她、跳脚高喊捉人的王嫲嫲。
突生的变故,让一众军士围了上来,却见中间一老一少两名女子,不禁有些迷茫。
俄顷,军士中间忽然让开一条路,一身甲胄的陈初缓缓走了过来。
嘉柔的目光落在陈初身上她记得这位青年将军。
曾经,三哥带她去过蔡州,为了给那位令人家的包包捧场
时过境迁,此时再遇,已不知这位原属她刘家臣子的将军到底在昨晚动乱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嘉柔想起自己身为皇女,想要维持最后一丝体面,努力将身形站直。
但嘴唇却怎也忍不住的哆嗦起来,两侧嘴角逐渐下弯,鼻子发酸,眼睛发涩,眼泪随时会喷涌出来
在场的有不少百姓,能围观公主的机会可不算多。
同时,他们也想看看这淮北军会怎样处置公主虽说午间的安民告示写了,鲁王谋逆,弑了太子,后又被禁军所杀,淮北军只是救驾来迟。
但那路安侯此时已实际控制了东京,刘家皇嗣死绝,没人会不对那皇位生出几分心思吧
这一切,或许能从路安侯如何处置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