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是暂时杀不了,小乙抬手一巴掌扇在单宁圭脑门上,骂道“恁娘那脚,刚才差点把小爷我踹死”
辰时二刻。
武卫军老孟得知自家火头军生擒了靖难军节度使,急忙上报。
回到露天灶房这边时,却见那三名宝贝蛋和康石头四人头碰头躺在地上,差点把老孟的魂吓飞了。
当初招兵时,他不知道这三个小刺头的来历,但武卫军副指挥使刘百顺却是出自鹭留圩
当初,刘副指挥使直接越级将几人安排进了火头军,老孟好奇之下,打听了一番。
这才知道,那位化名杨雨田的小子是寿州都统制杨震的胞弟,便是陈节帅也待他和许小乙有如亲弟。
秦盛武更不用说,令人亲表弟,节帅的小舅子
老孟平时虽没有特殊照顾他们,但却尽量不让他们接近前线,以免意外。
这些淮北顶级二代,若在他手里出个好歹,他可承担不起。
是以,当他看见几人躺在地上时,还以为几人死了
老孟欲哭无泪。
可走近后才发现,四个小子虽模样凄惨,却都睁着大眼望着天空。
好吧,他们只是躺在这儿休息
只听那杨二郎吊儿郎当道“喂,秦盛武,这次咱逮了个大鱼,能不能给你姐夫说说情,调咱们去作战队伍”
“嗤那也是你大哥,你怎不开口我参军时,爹爹便交待了,不许我走后门。”
秦盛武拒绝的干脆利落。
与他头顶头躺在地上的康石头却疑惑道“盛武,老听你们说起大哥,姐夫他还能帮咱调动你不是说你姐夫是个卖瓜的么”
“哈哈哈”
“哈哈”
康石头的话,引得其余三人同时大笑起来,却都心照不宣地不去说破。
笑声过后,便是一大段沉默方才那幕,确实让人心有余悸,杨二郎和许小乙都是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天上,蓝天悠悠,白云柔柔。
若不俯瞰这战后稍显凌乱的东京城,恍如幼年时躺在麦秸堆上听娘亲哼唱小曲一般温馨惬意。
半晌后,却听杨二郎稍显不自在道“老秦,谢了啊。”
“我又不是为了你。只要进了淮北军,便是袍泽兄弟,我怎会袖手旁观”秦盛武矜傲道。
许小乙唯恐两人再吵起来,忙道“呵呵,是啊。进了镇淮军都是兄弟,小肚鸡肠不是男儿做派二郎,待回了蔡州,需你请客”
杨二郎揉了揉鼻子,却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处,不由嘶了一声,这才囔囔道“兄弟,回去我请你们去城里最好的蕴秀阁喝花酒,你肯赏脸不”
“蕴秀阁喝花酒你不怕你娘知道么”
秦盛武明显动心了
许小乙却道“怕甚咱都是大人了你看看天下英雄谁不去勾栏玩耍便是当年陈大哥,不也常去采薇阁么”
事事以初哥儿为榜样的许小乙认为,不喜欢逛勾栏的大哥不是好将军
初哥儿,带坏孩子喽
一旁的杨二郎也深以为然道“啊对对对男人不去逛勾栏,便做将军也枉然”
“好像有些道理,那回去后咱去试试”秦盛武骚动了。
“哈哈哈,试试就试试”
“哈哈哈”
不远处,老孟终于放下心来,背手走远了这帮小子,竟还有心思找姐儿喝花酒,身子定然无碍。
辰时末。
“牛鼻子老道,想杀老子便痛快些啊啊啊我x你八辈祖宗啊”
东京延庆观,被临时征用为了淮北军的战地医所。
一名什长大腿上被刀刃豁开了一道长达一尺的伤口,幸好没有伤到动脉。
无根道长用酒精为他做缝合前的清创时,这名受伤后眉头都没皱一下的汉子,疼的哭了出来
正好巡视到此的陈初不由笑骂道“道长是在救你骂人作甚”
那什长见是陈初来了,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摁了回去,却见他抹了鼻涕眼泪,委屈道“侯爷,这牛鼻道长用的这药忒疼了俺不治了”
“那怎成如今天气炎热,若不清创、缝合,整个腿都要烂掉忍一下,待伤养好,放你们一个月带薪休假”
陈初的安抚,很有作用。
后世有现代医疗体系支撑,战争中死伤比大约在一比九,也就是十个伤员能救活九人。
而如今,能将死伤比控制在六比四已算神医,到了炎热夏季,受了开放性创伤的将士往往十存一二
其他军队中的医所即便收容了伤兵,也多是眼睁睁看着他们熬死。
医所这种地方士气最为低落,所以陈初才在城内初步平定后第一时间来看望大家。
以表达淮北军不会放弃袍泽的意志。
自阜昌七年始,无根道长从医学先驱人屠张立身上首次接触手术,又经桐山之乱、淮北平贼,积累了丰富的人体组织知识。
普通刀枪伤,已可做到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