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路安侯府,我的人便白死了”
吴维光不禁犹豫,他还在等待那两名前去东门侦查的兵士回转。
可东门喧闹已引起了城内警觉,只见街面上的巡夜差役和兵丁挑着灯笼正急速赶往东门。
就连那黑咕隆咚的府衙内,也接二连三的亮起烛火。
今夜之事,贵在出其不意。
若等整个蔡州反应过来,城南校场的靖安军余部赶来支援,便是麻烦一桩。
为今之计,只有按计划快速控制侯府,才可挟制全城。
此刻,每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
吴维光再不犹豫,当即命鲁王府亲兵随苗虞侯出发,借着夜色掩护径直杀向了洒金巷
驿馆内,激动的彻夜未眠的吴氏,已提前为吴逸繁摆好了灵位只待尘埃落定,便要将那小贱人带来,狠狠在灵前折辱一番,以告慰儿子。
丑时中,鲁王府亲兵顺利进入侯府
接下来的事,没甚好说的。
和城东瓮城差不多的套路,仅仅小半时辰,王府亲兵死的死,捉的捉。
像是一颗落入湖面的小石子,在寂静深夜投射出一圈微弱涟漪,便迅速重新归于平静。
但夜半喊杀,还是惊到了不少百姓。
按照淮北系事先作出的预案,由刑名孔目苟胜率西门喜的差人衙役,骑马上街,四散于全城负责安民。
“原蔡州知府孙昌浩勾连外府贼人谋逆已被我蔡州将士镇压为防漏网贼人生事,今夜紧急宵禁,乡亲们紧闭门户,不得外出若胆敢趁乱劫掠、盗窃者,斩立决”
“今有”
一遍遍的呼喝响彻全城,听闻局势还在自家子弟兵控制之中,夜惊百姓纷纷放下心来。
有些已提了扁担、抓了柴刀想要协助将士捉贼的青年,不得不遗憾的放下了家伙什
毕竟已下了宵禁令,不能外出。
可半夜被吓了这么一下,还有几人能重新安稳睡下
于是,夜半蔡州城内,一家家或是父子,或是夫妻,开始议论起来。
“知府老爷谋逆当真稀罕如今咱这大齐只听说过武人造反,文官谋逆的却是头一回听说。”
“那孙昌浩算个求的老爷忘了当初他纵容侄子当街行凶了么还是路安侯和陈同知痛打了那孙家恶仆,帮咱蔡州人出了那口恶气”
“噫你急啥,我又没说姓孙的好只是稀罕这知府谋逆,图个啥”
“你一个妇道人家想恁多作甚咱管他图啥,反正,侯爷和陈大人他们说谁坏,那人便一定是坏的”
“这倒也是,我听在府衙做差的娘家表哥讲,如今咱蔡州富庶,惹了许多人眼馋哩。”
“哼眼馋有甚用,谁想抢咱好日子,需先问问侯爷那两万大军手中的刀”
“伱得意个甚说的好像那两万大军听你指挥一般”
“头发长见识短虽然大军和老子没关系,但若有人想坏咱蔡州,我也敢拿菜刀与他们搏命你没听儿子说么,年初侯爷去学堂给学童讲话,说蔡州是我的,也是你们的”
相比百姓们单纯以喜恶评价当晚一事,同样被惊醒的蔡州官学宿舍内的士子,则想的深了许多。
知府谋逆
太不合常识了,毕竟那孙昌浩代表的就是朝廷。
由此再推测下去,真相已呼之欲出淮北和朝廷之间的矛盾,只怕已到了失控的地步。
得出这个结论后,宿舍内安静下来。
官学士子,身份阶级各异,有的本就是士绅后代,有的却是商贾之子,还有出身于农家的贫寒子弟。
各家利益诉求并不太一致,但短短两三年,蔡州的日新月异、生机勃勃,他们却是看在眼里的。
比起大齐其他凋敝府县,没人愿意让蔡州再回到以前的模样。
可是,今夜之事若昭示着朝廷和淮北决裂,那么朝廷势必是要将富庶蔡州纳入东京诸位大佬的口袋
这样的结果,没有任何一人愿意接受。
丑时末,外间喧闹渐渐回归安静,黑暗中,不知谁忽然说了一句近月来时常私下讨论的那桩事,“淮北自治”
寅时二刻。
街面上一队队将士不停在城内巡逻,以免有漏网之鱼在城中作乱。
迄今为止,今夜所有事都在按照事先议好的预案在执行。
除了一桩事
原本计划中,捉了鲁王府亲兵、怀远乡绅后,会将这些人送到府衙,紧急审讯一番,这些人的供状,便是蔡州和朝廷讨价还价的筹码。
可直到城内彻底安稳,陈景彦等人也没等来将士把这些人带来,找人一问,却得知人都被带到了侯府
据说,是蔡三娘子的命令。
以三娘子那喜怒无常的阴毒性子,这些人怕是要遭殃,陈景彦等人赶忙去了侯府。
只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上,能管住的蔡婳的,只有半个那便是此时不在蔡州的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