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说话间咳嗽了一声,马上有弟子送上了厚衣披上。
见此,陈景安也不多说,只笑着向两人说起了过些日子会安排一场文学院院士颁奖礼,届时大齐三皇子会亲临现场云云。
至于院士每年的津贴、奖金什么的,在信中早已有了透露。
这些不适宜在当面来谈,毕竟君子不言利嘛。
“老夫此来,非为名利。只为趁此机会宣讲我儒家大义,教化百姓。老夫看在那路安侯同为读书人一份子,才不辞旅途劳顿跑来一趟”
即便双方都对某些事实心照不宣,韩昉还是强行来了一套体面说辞。
“老夫亦如此”董习也跟着表明了态度。
“韩公、董公心忧天下的高风亮节,晚辈自是知晓。”
陈景安一脸敬佩,随即试探道“能否请两位先生为我蔡州作几篇文章”
董习闻言瞄了韩昉一眼,后者略一沉吟,捋须道“作文章并无不可,但老夫这辈子可吃糠咽菜、可清贫寡欲,唯独说不了假话若守谦想让老夫作文,需待老夫细细考察了蔡州以后方可,至于文中的蔡州是好是坏,只能以老夫所见所闻为准了”
“老夫亦如此”董习忙道。
这是没喂饱啊
“诚者,天之道也惟诚可破天下伪,惟实可破天下虚两位先生令人敬佩”
陈景安先是一记马屁,紧接道“既如此,我带二位先生回城四处转转”
“也好”
韩昉点头。
申时初,几人的马车进城。
陈景安的马车在前,韩、董两人共乘的马车在后。
虽已在驿馆中住了一日,但二人尚未在街面上走动过,今日算是头一回细致观察这座近来声名鹊起的府城。
南门内,一处募兵点前方排起了长龙,一名名面目稍显稚嫩的青年男子排在队中,看来其参军情绪颇为高涨。
韩昉隔窗看去,良久后慨然一叹,“大好男儿,不知研读经书报效国家,却甘愿做那厮杀军汉需知治国安民之道尽在书本中,以力岂能服人此乃舍本逐末啊”
“韩公所言是极”
再行片刻,马车进入城内最为繁华的衙前街。
新年刚过,各行各业投入了新一年的忙碌中。
去年,留守司先后从贼人手中、宿州怀远县士绅手中获得大笔钱财,再以军饷、采购、场坊工人薪俸、将士家园贷等方式将部分钱财重新流回民间。
不断流转的财货造就了蔡州远胜周边府城的繁华。
便是街上的本地小贩,破烂夹袄内也穿了细棉衫子。
那临街商户的东家、掌柜,更是不避人,直接把绸缎穿在了外头。
齐律有载除士人、官员及其家眷外,农、工、商皆不得穿绸。
明面上说是为了遏制奢靡,实则是为了压制农工商阶级,突出士人崇高地位。
虽实际操作中,这条律令近乎于无,但像蔡州这般,贩夫走卒亦敢穿绸着缎者,同样罕见。
韩昉不由大摇其头,气道“如此奢靡风气,实乃取亡之道当年周国,丁未前东京城内亦是如此,这才丢了半壁江山,想不到才短短数年,这蔡州人就忘了前车之鉴”
“是极,是极”
周国丢了半壁江山到底是不是因为奢靡,不好说。
但普通百姓也敢和士子穿一样布料的衣裳,才是让韩昉和董习不爽的主要原因。
一刻钟后,韩、董二人黑着脸跟着陈景安在一家名为四海拍卖行的商户门前下了马车。
被陈景安引进内室后,商户管事听了韩、董二人大名,惊喜之余连连作揖,口中道“原来是关东狂草韩公到了鄙店蓬荜生辉啊”
本来还想点评两句找茬的韩昉听了,不由微微羞赧。
他是爱临摹唐时张旭的狂草,但他平日多在治学上用功,于书法一道根本算不得什么,更遑论关东狂草这样的名号了。
“言过其实了,言过其实了”
韩昉面上自谦,心中却受用,言语不由更和善了一些。
“韩公于书法一道的大名在我蔡州广为人知,年前韩公一副墨宝流传至此,在我行拍卖,被几位顾客竞相加价,最后以六百两的价格成交打破了本店当代书法的交易记录”
那管事眼巴巴望着韩昉,似乎是恨不得韩公当场留下一副墨宝。
六百两
便是对小有家资的韩昉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同时,韩昉还有些肉疼不知是哪位学生拿了自己的墨宝换了这笔银子,他自己却一毛没落着
再者,我的字果真值这个价
“你所说为真”韩昉将信将疑道。
“自然是真的”那管事激动起来,仿佛谁侮辱了他的信仰一般,“韩公若不信,可当场书写一副”
“是啊韩公既来,不如给我蔡州再留下一副墨宝吧”陈景安也从旁鼓动道。
见韩昉稍有意动,管事当即命人拿了笔墨,并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