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指点江山。
或许是觉着自己震耳发聩的警世之言缺了听众,本月初一,几人凑钱办了一份叫做君子言的报纸,用来教化万民。
为示清高,三日一刊的君子言免费发行
因报纸上通篇尽是居高临下的说教,除了个别读书人捧这帮太学生臭脚,几乎没有普通百姓读者。
可即便这样,身为五日谈创始人之一的陈瑾瑜依然在潜意识里敌视君子言,觉着这帮太学生免费发行是哗众取宠、是抢自家报纸读者、是在拆自家报纸的台
所以,对方每刊印一期,陈瑾瑜便会让人收集过来查阅一番。
今日的君子言,同样没什么营养,第一版是一篇洋洋洒洒的千字时策,论述的主要内容是如何在五年内平灭南朝。
第二版,以华丽辞藻狠狠为大齐皇帝刘豫歌功颂德,他们从蔡州一地繁华,推断出大齐即将进入一个四海承平、百姓安居的煌煌盛世。
而蔡州之所以繁华,正是因为皇帝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外加大齐士绅广宣教化的结果
全文一字未提付出了极大心血的当地官员及路安侯。
陈瑾瑜看的直皱眉头,到底没忍住,小声啐了一口,“呸,一群马屁精”
第三版,则以相对轻松的笔触,讲述了三皇子刘螭幼年趣事,总之就突出一个早慧非凡、尊师重孝的仁厚君子形象。
陈瑾瑜生于世家,自是有些政治敏锐,便根据自己日常听来的传闻,得出一个极为接近真相的结论三皇子深得大部分士人支持。
直到翻到第四版,陈瑾瑜看完不淡定了。
四版中,有一篇报道,提到了近日发生在怀远县的士绅资贼事件。
君子言报社的太学生,感情上自然和士绅亲近,但此事怀远士绅贪生怕死、为贼输银已成定论,若强行洗白,太学生不免背负和卢远举等人同样贪生害义的嫌疑。
于是,一位笔名为妙笔生的士子另辟蹊径,刊文称贼人得银后乘船离去的路线有几分古怪,又说靳太平所部神出鬼没,实不像一伙早被击溃、东躲西藏多日的流贼该有的质素
虽未说明,但这篇报道却暗戳戳表达了此事背后应有隐情的想法,甚至更隐晦的表达出蔡州留守司有和贼人私下勾连的嫌疑。
陈瑾瑜看完这个,不由恼了,暗自道叔叔是天下一顶一的好男儿,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岂会做私下和贼人勾结的龌龊事
他便是做过一两回扮贼拦路的不光彩勾当,也是为了留我在蔡州,反正叔叔不会拿军政大事儿戏
在分析这件事的时候,陈瑾瑜代入了强烈的个人喜恶情绪,自然失了客观理智。
同时,她还知晓,那帮办报的太学生和吴逸繁有同窗之谊,所以,阿瑜认定,此文定是吴逸繁指使旁人作的,以此泼污叔叔
这么一想,陈瑾瑜更来气了,拿了报纸便出了门。
一路走回衙前街,却在官舍大门外踌躇起来她本来想让父亲看看此报,那吴逸繁是如何欺负叔叔的
可近来爹爹像是看出了某些端倪,每次她在家中提起叔叔,便会被爹爹训斥几句。
眼下再拿来报纸,爹爹能不能帮到叔叔先不讲,自己先挨顿骂是少不了的
想了想,陈瑾瑜转身去了隔壁的留守司官衙,“军大哥,烦请通报柳川先生一声”
巳时二刻。
蔡州留守司官衙,陈景安值房。
房内除了他,还有蔡源、赵令人
这个组合很奇怪,但陈初不在的情况下,在场三人几乎可以对蔡州大小事项一言而决。
今日三人聚在一起,讨论的是如何处置前几日忽然运来的一百多万两银子。
公事方面,只要陈初不说,猫儿几乎从不主动过问,是以得知忽然多了这么大笔银子后,三人中反而是她最为吃惊。
不过,猫儿有个优点,虽不多问,但只要是官人送回来的,便默认了是自家的。
在场的陈景安代表了留守司、蔡源代表了府衙,三人虽对这笔银子如何使用小有分歧,但大方向上的诉求是一致的。
陈景安提议,将这笔巨款存入四大行,当做储备金增发货票。
至于接下来这笔天量货票到底是用来继续增强留守司武备、还是用来修建贯通蔡、颍、寿的官直道,待路安侯回来后召集五朵金花及高层军官再行商议
猫儿和蔡源先后点头同意下来。
巳时三刻,正事议罢,猫儿牵挂近日随时可能临盆的玉侬,起身告辞。
蔡源亦向陈景安辞别。
二人离了值房,边说着闲话边往外走去,却在院门处迎面撞见正往里走的陈瑾瑜。
猫儿和陈瑾瑜都没想到会在此相遇,不由同时一愣,却都又马上反应了过来。
猫儿面带浅笑,亲切唤了一声,“阿瑜,怎来了此处”
而陈瑾瑜的回应却比猫儿更热烈,径直上前挽了猫儿胳膊,如同小孩子一般乖巧道“令人姐姐,阿瑜来找二叔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