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人领到了二十文钱欢天喜地出了校场,众人呼啦一下涌了过去。
桐山民壮和二字营军士赶忙上前维持秩序,连骂带踢好不容易让人群排成了两列纵队。
而另一边,募兵处的公案前,只有几名看起来颇为油滑的兵油子上前报了名。
台上的陈初和大郎看的直皱眉头。
现下,蔡州城内以原联防队、八山九寨逃户四百余人,九月初一支援来的桐山青壮五百人,加上原驻留城内的几百老弱厢军,勉强凑起一千多人的镇淮军框架。
这距离陈初实编满额的要求还差了一半,并且,裁汰掉老弱厢军和兵油子后,缺额更大。
“恁娘,这些兵油子一看就是来混月饷的。”大郎骂骂咧咧道。
陈初却道“这才正常,忠厚农家子谁不想守着爹娘妻儿过安稳日子。”
大郎望着台下排起了长队等待领路费回家的青壮,心疼道“如今咱们急需募兵震慑淮畔三军,放走这么多青壮,当真可惜啊”
“大郎,自古以来,天下强军可有抓壮丁抓出来的”陈初反问。
大郎自知陈初说的不错,却还是道“他们打我桐山,咱们没杀他们、没惩治他们做苦役已属难得,却还发放路费,我心里不爽利”
陈初叹了口气,道“大郎,咱们来蔡州,千万莫要把自己当做占领军。此处应视为我们的根据地桐山一县之地人稀地窄,只有把蔡州也经营成桐山那般,才有些许成就大事的可能。现下这般,只为民心”
大郎沉默片刻,扭头对陈初咧嘴一笑,“初哥儿,我只不过牢骚几句。怎做自然需你拿主意,你说怎样,我便怎做。”
陈初朝大郎笑笑,忽道“对了,我让你打听那人找到了么没死吧”
“没死”大郎在下方睃巡一番,伸手一指,道“那不,就那个汉子,你怎认识他的”
“也不算认识,承他家人一饭之恩。”
说罢,陈初从点将台上走了下去。
申时初。
武同和李骡子站在领路费回家的队伍中,不住踮脚往前张望。
“骡子哥,要不咱们别领钱了,直接走吧”武同有些着急。
他无有音讯一个月,家里不知着急成何等模样,老娘身子又不好,万一急出好歹怎办
此时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噫净说胡话”李骡子却一顿脚,斥道“每人二十文呢咱们这次出去这么久,又分文饷银没得,家里此时只怕早已断粮多日了,能带二十文走,也能糊口几日”
听李骡子这么一说,武同安心排起了队,仍没忍住好奇小声问了一句,“骡子哥,你说,这桐山兵不但不杀咱们,还给咱钱是为那般啊”
李骡子认真想了一下,最终摇摇头,叹道“我也不知。咱们此次稀里糊涂跟着郑都统去了桐山,搞的灰头土脸不说,也当真对不住桐山乡亲啊”
“你就是武同”
谈话被打断,两人闻声看过去,却见一名年轻将领身穿镶金错银铠甲,站在几尺外。
见对方是找自己的,武同不由紧张起来。
那李骡子倒是颇有兄长风范的悄悄前移半步,把武同挡在了身后,边点头哈腰边谄媚赔笑,“将爷,俺这兄弟不晓事,若哪处得罪将爷,千万莫往心里去,俺给你磕个头,将爷把俺们当个屁放了吧。”
眼瞅李骡子直挺挺跪了下去,武同眼窝一热。
两人的村子相邻,自从被抓丁进了神锐军,李骡子就对武同处处照顾。
一个月前,在桐山西林村,若不是李骡子机灵拉上武同跑了,说不定后者此时早已化作了白骨。
陈初一个眼色,长子便把李骡子拉了起来。
陈初很是意外,不由多看了李骡子一眼,笑道“倒是个义气的,你叫甚”
听闻这年轻将领询问李骡子姓名,武同以为他要寻骡子哥麻烦,赶忙一步上前,“俺就是武同,要打要杀随你,莫牵连旁人”
说话间,不由自主往南望了一眼。
往南再走十里就是他的霞溪村了,却不知怎得罪了人,这家不知还回不回的去了
陈初细细打量了武同一眼,哈哈一笑,掏出两锭银元宝抛了过去。
武同下意识接了。
却听对方道“这月二十一,我们一行四人在你家吃了顿饭,当时走的匆忙,忘记了付钱,这两锭银子便是那日的饭钱,回去交与武老伯吧。”
说罢,陈初笑笑往回走了,走出几步却又驻足转身,“回去了先给你家堂屋修葺一下。”
申时中。
武同和李骡子一口气跑到离家一里多远的地方才敢停下喘口气。
至今两人都没搞清楚发生了啥。
反正就是有人莫名其妙给了武同两锭银子武同一辈子也没拥有过恁多银钱。
当时校场里人可不少,许多人看着武同手里的银子直发愣。
李骡子反应挺快,赶忙拉着武同出了校场,他那二十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