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了,曹小健沉吟片刻后,道“官家的意思是安抚,国境左近,不可生乱”
曹小健此来,虽没有携带官家圣旨,却带了几句圣谕,大概内容是我已知晓郑卿家人被害、受了委屈,郑卿务必体谅国事,以大局为重,朝廷必然会给郑卿主持公道。
除了口谕,官家还赏赐了一套堆银龙鳞戗金甲。
不想,郑乙和桐山已经开始火并,还是来晚了一步。
众人沉默,张纯孝第三次叹气,心道郑乙行此跋扈事,已和谋反无异,朝廷却依旧只知安抚,往后这大齐怕是武人的天下喽
夜里亥时。
桐山县南三里,无名小岭。
“毛蛋,你们庄子外的荷花开了吧”
西林村林丰躺在一块大石后,身下铺了些杂草,胸口位置却斜插了一支断箭。
“嗯,林大哥,荷花开了,成片成片的,可好看了。”
和宝喜坐在一旁的刘毛蛋赶忙道。
“俺家那小子一直嚷嚷着要去看哩,可惜前段时间一直忙活着挖沙挣钱,至今也没带他去咳咳咳”
林丰咳嗽一阵,口中咳出一团血沫。
“丰子,莫说话了,好好歇着。”
西林村青壮领头人林大力嘱咐道。
“不碍事”
林丰缓慢抬手,胡乱抹掉了嘴边血水,“大力哥,要是我撑不过这一遭,你帮我养着儿子”
“莫说胡话刚过上几天好日子,你死不了”
“嘿嘿,我也不愿死有这样的好日子,谁愿死啊”
十余丈外。
陈初和彭二站在黯淡星光下,远眺岭下神锐军大营。
两人皆露疲惫之色,身上衣裳有被利刃划开的破口和丝丝血迹。
夜风一吹,破口飘荡,有几分褴褛。
今日下午,郑丁带人往岭上冲了三次。
陈初这边借助地利优势,让对方丢下几十具尸体无功而返。
不过岭上也出现了十几人的伤亡,多被弓箭所伤。
齐国严禁民间私藏弓箭,鹭留圩这边只有几把逃户打猎用的七斗猎弓。
这是陈初这边现下最大短板。
还好厢军缺乏训练,操弓生疏,且需仰射,不然岭上伤亡会更大。
“初哥儿,咱们啥时候让铁胆他们动手啊”彭二哥有些着急。
“不急,至少要等到郑乙的精锐亲兵进场”陈初转头看向了灯火通明的桐山县,幽幽道“不然,野战咱们没把握”
说罢,陈初迈步往伤员那边走去。
“丰哥,感觉咋样”
“林大哥,东家来看你了。”
没听到林丰回话,刘毛蛋轻推了一下林丰的胳膊后者躺在地上,双目微微睁着,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刘毛蛋心里一紧,赶忙伸指在林丰鼻下探了探,随即抬起头看向了陈初。
幽幽星光下,风尘满面的稚嫩脸庞尚未开口,泪水先滚了下来,“东东家,林大哥去了。方才,他他还跟我说话,还说要去咱庄子看荷花”
林大力闻声赶忙从另一名伤员旁走了过来,同样伸指在林丰鼻下一探,沉默片刻,伸手慢慢抚上了林丰的眼皮
夜深。
本来准备逃去县外、却又折返回来的民壮范广汉缩在垛墙后,一直侧头看向南方。
三里外的小岭犹如蛰伏在浓重夜色里的巨兽。
恰好,在城上巡视的张宝行经此处,范广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张队将,咱们不去救小岭上的兄弟们么”
今日,城上民壮亲眼看见一支百多人的队伍前来支援县城,随后却被蔡州兵围在了南边小岭上。
有了这些人的牵制,蔡州兵再未攻城。
不过,围攻小岭的蔡州兵却越来越多。
虽然范广汉不知道守在那小岭上的人是谁,但却知晓对方是和自己并肩作战、共同保卫桐山的兄弟。
在他想来,天亮后那小岭上的兄弟们只怕凶多吉少了,而守在城头上的青壮足有一千多人,还不如冲出去和蔡州兵干一场,也好救下那些岭上兄弟。
张宝闻言,缓缓在范广汉身旁坐了下来。
解释道“兄弟,咱们未经操练,借城墙之利还能勉强守上一守,若出城浪战,怕是一个回合就被别人冲散了。若到了那般田地,咱城内一万多叔婶姊妹,就成案板上的鱼肉了”
范广汉无从反驳,迟疑道“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小岭上的兄弟被困死么”
知道些内情的张宝呵呵一笑,拍了拍范广汉的肩膀,“莫担心,陈都头就在小岭上,他或许有些别的谋划。”
“陈都头在岭上”
范广汉吃惊道,却见张宝忽然扭头往南边看了过去,范广汉也跟着扭头。
随后,城上青壮一个个起身南望。
箭楼里憔悴的陈景彦也走到了窗前
尚未入睡的百姓纷纷披衣走上街头
蕙质兰心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