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三。
卯时末,天光乍破,鱼鳞般的艳红朝霞铺了漫天。
“官人,好起了”
早已醒来的猫儿隔着窗纸看了看朦胧天色,想要起床,却被陈初紧紧抱在怀里,只得轻轻推了推陈初。
“再抱一会儿”
寒冬腊月,温暖被窝对人的诱惑无限大,半梦半醒的陈初拱在猫儿胸口迷迷糊糊道。
猫儿有些无奈,伸出小手温柔的摩挲着陈初的后脑,软绵绵哄道“官人乖呀,今日县尊招你进城呢”
想起这件事,陈初睡意褪了一半。
昨日蔡坤已与陈初提前通气,今日喊陈初过去,大概率是挨骂去了。
那周霸联络了几家乡绅,在县尊面前告了自己一状。
一旁的猫儿察觉陈初抱的没有那么紧了,趁机挣出了怀抱,躺在被窝里摸摸索索脱了傲来胸衣,准备换上肚兜,好穿衣起床。
陈初打了呵欠,惫懒道“娘子,傲来胸衣平日也能穿在里面的,又不是只睡觉时才能穿。”
猫儿微羞,没回应陈初,在被窝里系好肚兜才坐起穿衣。
窗外朦胧光线映进来,在肌肤上氤氲起一层瓷玉般的光滑质感。
经过几日磨合,两人颇有点如鱼得水,猫儿在陈老师的教导下也逐渐尝到了其中妙处。
不过,在她的认知里,傲来胸衣、猫耳这种小猫娘装备,终归不是正经穿戴。
是以每晚睡觉时换上,待晨起还要再换下来
片刻后,陈家大娘子已麻利的穿好了衣裳,顾不上自己梳妆,猫儿先打了热水、湿了毛巾,不由分说帮正在不紧不慢穿衣的陈初脸上擦洗一番,又下楼准备早饭。
其实煮饭这些事翠鸢也能做,但猫儿坚持如此。
洗了脸,陈初精神许多,趁着猫儿煮饭这点工夫,下楼打了一套六步拳。
这六步拳是杨大郎教给他的,据说是一种比较简单易学的入门拳术。
陈小哥这辈子想要练成一个武林高手怕是没机会了,但拿来打熬一身力气也不错。
毕竟,几人帮他把腿架好,都要十几棍才能敲断的场面,委实令人尴尬。
饭后,陈初牵了小红出门。
院外,刘伯带着一群年轻人,正在打造各式花花绿绿的物件,有踩高跷用到跷腿、划旱船用到的彩船、舞龙舞狮用到竹篾编造的狮头龙身
桐山县当地有闹元宵的习俗,正月十五元宵节,燃社火、挂彩灯、踩高跷、划旱船、舞龙舞狮。
不过,往年过的艰辛,鹭留圩已好几年没组织过自己的闹元宵队伍了,都是跑去城里或邻村看别人耍闹。
今年,日子好过了,也有了奔头,刘伯便和陈初商议想要重新把闹元宵的队伍组织起来。
陈初自然同意,还知会了猫儿一声,专门拨出一笔款项来支持。
现下距离元宵节还有一个月,但全村老少的心早早被勾了起来,便是打造個闹元宵用的器物,大早上也能引来一堆人围观。
大宝剑站在人群外围,脖子里驮着刘兰芝的女儿大丫,大丫看的过于投入,以至于为了稳定身形,双手紧紧抓着大宝剑的头发,头皮都被扯起来了。
看着都疼,大宝剑却恍若未觉,甚至还以一只手虚扶大丫后背,以免小人儿跌落。
辰时初,陈初骑着马,大郎和长子赶着牛车,出了鹭留圩。
后宅。
官人出门,猫儿这才有时间坐在妆奁前梳妆。
啵啵
在樱唇上涂了一层红润口脂,猫儿抿了抿嘴唇好使口脂均匀,接着便毫无征兆的笑了笑。
没什么原因,就是挺开心的。
可随后,一脸幽怨的玉侬走了进来。
见猫儿在梳妆,玉侬自己搬了张杌子,坐在猫儿侧旁,噘着肉嘟嘟的嘴巴望向猫儿
猫儿被看的不自在,软软斥道“大早上的又怎了,嘴上都能挂油瓶了。”
她自然能猜到玉侬为何怨怼以前,她和官人没同房时,看玉侬看的挺紧。
现下同房了,小两口如胶似漆
玉侬更捞不到人了。
不过这话不好说出来,玉侬悻着脸蛋道“姐姐,你那身衣裳借我穿穿呗”
虽玉侬没提那身衣裳是哪身衣裳,但猫儿一皱小鼻头,不带任何犹豫的拒绝道“不借”
笑话那是贴身衣物,怎能乱借。
“哼”
玉侬似乎也早猜到了有此结果,气呼呼站了起来,“不借拉到我自己也去做一套”
“”猫儿。
“初哥儿,待正月十五闹元宵,我爹想邀棋盘岭烂柯寨的沈大叔来咱庄子上同乐,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去往县城的路上,大郎道。
“棋盘岭烂柯寨”
“嗯,在栖凤岭西北二十里的深山中,沈大叔和我爹是结义弟兄,是以前忠义社的老兄弟。忠义社解散后,沈大叔领着百十口人在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