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初,陈初进城。
先去了西门府上,见到西门恭后,言道今夜宴请冯大人,欲邀押司相陪说和几句
陈初在狱中待了七八日,便是方才梳洗了一番,身上却依然有几分落魄味道,西门恭并未多言,叹了一声应了下来。
随后,又去蔡家面见蔡源,说了同样的话。
蔡源沉吟一番,陈初从怀里摸出几颗糖块,道此乃西瓜与蔗糖加工的西瓜糖,以傲来秘法所制,若蔡录事愿出面相帮说和,待冯大人离去后,愿合作开办作坊
离了蔡家后,陈初再去拜访徐榜。
对于陈初的到来,与之交道不多的徐榜有些意外,但尝了那西瓜糖,又听了他合作开办作坊的提议,最终答应下来,但有言在先可以帮陈都头说和几句,但冯大人给不给面子,还需另说。
陈初躬身抱拳,道只求尽人事
语气间颇有几分无奈。
徐虞侯回到后宅后,和儿子徐志远发生了一点争执。
徐志远对父亲当初没能仗义执言帮陈都头开脱表达了不满,徐虞侯气的不轻,直骂读书读傻了
最后,陈初去了县衙,请县尊共同出面。
最初,陈景彦躲着不见面,直到陈初送进去一只玉净瓶,那瓶身不足一尺,晶莹剔透,外有小字浮雕农夫山泉。
据说,此物又是傲来一宝,比之当初用来装西瓜的塑料袋还要珍贵。
陈景彦这才出来相见,并应下了当晚之邀。
他倒是有这点好处,收钱了,就会办事
只不过,当天傍晚陈县尊同样和儿子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陈英俊说,如今天下纷攘,那陈都头的鹭留圩简直是人间乐土,有这等尽心为民的吏员爹爹不知看顾,这天下百姓还有盼头么
便是以往常和爹爹站在同一立场的女儿,此次竟也支持了兄长的意见。
气的陈景彦踹了好大儿两脚,要打女儿时,没舍得下手,转身又多踹了陈英俊一脚
陈初无头苍蝇似的在城中四处求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酉时末,他把哀哀切切的玉侬送回了凝玉阁。
至此,众人都看出来了,陈都头是彻底服了软,今晚把桐山县有些头脸的人都请过来,无非是想让冯大人往后不再找他麻烦。
毕竟陈都头这小胳膊,拧不过冯大人这条大腿嘛。
即便憋屈了些,也只能忍着。
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有对陈初更了解一些的蔡婳隐隐觉着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凝玉阁前,陈东林早早等在此处。
见陈初到来后,笑呵呵主动凑了过来。
“这几日陈兄跑前跑后,想来出力不少吧”陈初沉声道。
“诶,哪里的话,都是为国办事嘛。希望陈都头往后能引以为戒,莫再触犯国法了。”
陈东林皮笑肉不笑道。
“嗯。”陈初点点头,道“今晚,邀请冯大人,陈兄也同来么”
“嗯,得周元亨大人赏识,今晚我也有幸跟随冯大人吃陈都头这顿酒。”
“以前多有得罪,今晚再向陈兄好好赔罪”
“哈哈哈”陈东林一阵畅快大笑,随后笑容一敛,一字一顿道“现下知错了不过却也晚了。对了,忘记告诉陈都头了,周大人收在下做了伴当,待此间事了,我便要随周大人去往别处了,路上,若几位大人有兴致调教这小娼妇”
陈东林指了指凝玉阁,接着道“届时为兄再与你写封信,细细讲与你听哈哈哈。”
反正即将要离开桐山县这腌臜地方,陈东林再无顾忌,笑的颇为癫狂。
天色已昏,北风渐烈。
戌时整。
张典史在驿馆外接了左曹司员外郎冯长宁大人、巡访使周卓丰、李桢。
因所去之处为烟花地,几人未携随从同行,皆是一身便衣。
戌时一刻,四人抵达采薇阁前院正堂二楼天字号雅间。
早已等在此处的陈景彦率西门押司、蔡录事、徐虞侯以及陈初纷纷起身见礼。
冯长宁渺目环视众人,略一颔首,大喇喇在主位上坐了下。
开着窗的雅间内,刚好能看见楼下,已是满坑满谷的观众。
台上,大闹天宫刚演到第一幕龙宫借宝的结尾处,只见画着红脸雷公嘴的刘灵童手持金箍棒吓退一众虾兵蟹将,唱道“有谁敢把俺拦挡者管叫恁棒下身亡,目前命绝,恁休逞雌黄口,卷澜舌”
嗓音高亢嘹亮,登时引来台下一阵叫好声。
冯长宁闻听吵闹,轻轻皱起了眉头,陈初很有眼色的上前把窗关了
楼下,坐在角落里的大宝剑往二楼瞟了一眼,端起酒杯滋溜一声下肚。
“少吃些,莫吃醉了”
坐于一旁的彭二哥低声提醒道。
大宝剑却木着一张脸,道“无碍。”
周良看见二楼关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