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从天而降的光(2 / 3)

兄并不在意。”

张典史大义凛然道。

那元亨却瞟了张典史一眼,嘴角上翘,讥讽表情不言自明。

张典史好一番尴尬,只得相对诚恳了一些,叹道“元亨有所不知,这桐山县局势复杂。上有县尊昏聩”

“咳咳,为公兄,莫议上官。”

“是是。上有县尊垂手而治,中有胥吏僭越专权,下头就连那些皂衣也敢阴奉阳违。哎,想当年,我与元亨同登皇榜,咱们众同年在东京醉仙楼吃酒时,是何等意气风发。现下元亨得冯大人重用,担巡防使重任,检校四方为兄却还困在这桐山县蹉跎度日,胸中抱负不得施展。想起此事,为兄便情难自抑的”

张典史说到动情,以袍袖轻拭眼角。

陪坐一旁的陈东林赶忙递上面巾。

与元亨同来的另一名巡防使李桢闻言,不由眉头一皱,沉声道“当地胥吏竟如此嚣张”

“可不是嘛”眼看对方有了兴趣,张典史赶忙打起精神道“本县押司西门恭,一个吏人,把持刑房印绶,亲信遍布刑房,便是日常公文都敢随意处置。还有那录事蔡源”

眼看张典史絮叨个没完,陈东林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张典史的大腿。

张典史一顿,陈东林与之对视一眼,后者接过话茬道“两位大人,县内为祸最恶的当属新任都头陈初”

元亨耷着眼皮,似乎是对桐山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兴致缺缺。

可接着,陈东林的话让他有了些兴趣

“那陈都头名下有口脂、香皂作坊,每月盈利何止万贯,却从未缴纳过一文商税。”陈东林当然不清楚作坊能挣多少钱,但只管往大里说。

“哦可是那玉容牌口脂、香皂”

元亨抬眼看向了陈东林。

看来,他对这两款热销产品已有所耳闻。

“正是”

眼看事情在朝自己设计的方向发展,陈东林精神大震,又接着道“周大人可知这玉容二字的来历”

“不知。”周元亨摇头,倒也露出几分好奇神色。

“源于县内采薇阁一名清倌人,这清倌人名唤玉侬,生的是楚楚动人,肌肤赛雪欺霜”

陈东林压低声音,附身伸头,“有传言称,白璧无瑕,浑身雪白大有妙处”

听了些勾人心窍的龌龊之语,周元亨愈发有兴致了。

方才,张典史罗唣那些,对他全无用处。便是这桐山县胥吏只手遮天,又和他有甚干系

但陈东林讲的这两件事,却都在周元亨的职权范围内。

作坊逃税是其一,齐刑统有载凡偷逃税赋者,十贯即杖一百、百贯以上弃市

但在现实操作中,往往不会执行的那般严苛。

毕竟当下能开作坊的,多为士绅阶层,巡防使便是知晓了,也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象征性罚些银钱。

但陈初是名胥吏,自然不能和高尚的士绅老爷比,这巡防使还真能拿捏他一下。

更为主要的是,作坊每月万贯的利润听了让人心痒难耐

其二,便是巡防使的另一职责寻芳了

陈东林不但把玉侬夸的人间少有,甚至还收集了头条上以她名义刊登的诗词。

“周大人,请看”陈东林掏出一张信笺双手递了过去。

周元亨用了盏茶工夫,把一首首或婉约或峥嵘的诗词看了一遍,递给了邻座的李桢,终于露出了今夜最灿烂的笑容,“竟还是位才女”

当朝宰相,号称浪子宰相的李邦彦最喜这一口

戌时末。

张典史送陈东林出门。

自从几个月前张文浩办事不利,且又落了个龙阳之好的名声后,就被张典史这位亲亲堂叔公冷落了。

现下常伴张典史左右的便是陈东林。

“东林啊,方才你为何阻我提西门恭和蔡源等人擅权一事啊。”

张典史稍显不满道,陈东林却一躬身,低声道“大人,树敌过多,咱们不便施展。此次只需以口脂、香皂作坊入手,让周李两位大人借机吃饱,大人总也能跟着喝口汤”

听闻喝汤,张典史神色稍霁,却依旧道貌岸然道“我与这些胥吏,只有公仇,没有私恨”

“是是是。”早已摸清张典史脾性的陈东林心下晒然。

“哎,可惜那小玉侬了”张典史惋惜地叹了一声。

陈东林耐着性子解释道“大人,咱们帮两位大人觅得佳人,你与周大人又是同年,有了这份人情,往后对大人百利无一害啊待大人转迁高升之时,万望大人拉属下一把,带属下也离了这桐山县”

“好说好说,此事若你办的漂亮,本官自然会为你谋划一番。”

“谢大人”

陈东林一揖到底。

心里却满是鄙夷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女人呢

此时他想起陈初和玉侬,只有满腔恨意。

几个月前,采薇阁那场文吏与皂衣的冲突中,玉侬踢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