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时初。
窝棚内漆黑一片,隔着门缝能看见几道漏进来的火光。
陈初醒来后,往身边摸了一把,却摸了空。
“猫儿”陈初轻唤一声,无人应答。
披衣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外间晨风清爽,天空遍布星辰。
猫儿蹲在灶前,望着跳跃火苗怔怔发呆,小脸被映的忽明忽暗。
灶上的陶锅内冒着汩汩热气。
“这么早起来煮饭啊。”陈初走近。
“唔”猫儿闻声回头,昨夜哭的狠了,此刻桃花眼仍旧微微红肿,但笑容却不觉间从小脸上漾了出来,“官人今日去城里,怎能让你饿着肚子做事呀”
简单吃了早饭,今日要进城里的其余几户家中也亮起烛火、有了响动,看来是起床了。
猫儿却把陈初喊进了窝棚内。
“喏,官人把这身新衣换了。”
床尾叠着一身新衣,旁边搁着一双新靴。
以往,陈初换衣时,猫儿总会躲出去,这次看她没有出去的意思,陈初直接脱了旧衣。
只剩褙褡和海绵宝宝内裤。
褙褡只遮胸背,和后世男士背心很像。
站在一旁的猫儿,不自在地转过了脸,却又没忍住瞄了一眼
昏昏油灯下,陈初结实的膀子被晕成了古铜色。
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猫儿小脸上忽然嫣红一片,直把耳根都染红了。
这边,陈初展开新衣看了看,发现是件宽松长衣,这是他第一次穿长衣,不免有些笨拙。
见他如此,脸上残留着红晕的猫儿主动上前,踮起脚尖仔细整理了衣领,而后拿了一条皂丝绦双手绕过陈初腰间帮他系了。
片刻后,收拾妥当。
素白暗云纹直缝宽衫、腰系皂丝绦、足登短靿靴。
陈初的身高在当下本就出挑,当然,和姚长子那个牲口不能比。
半年来又一直干农活,身材健壮许多,正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之时。
这套猫儿亲手缝制的衣鞋一上身,颇有几分丰朗神俊味道。
猫儿后退一步,越看越满意,忍不住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陈初骚包的原地转了一圈,玩笑道“昨夜还说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却又做了一身好衣裳给我,万一有那拦路劫色的女山匪相中我了咋办”
“哼哼”猫儿竖起小拳头在陈初面前晃了晃,皱鼻道“看谁敢来一个猫儿打一個,来两个猫儿打一双”
说罢,猫儿上前附身下去拽了拽新衣下摆,好扯平上面的轻微褶皱。
恰好此时,门外响起了杨大郎的喊声“初哥儿,天晓,好起赶路了。”
陈初闻言转身往屋门走去,却觉得身后有股轻微阻力,不由回头。
却见猫儿依旧攥着他的衣角不松手。
陈初奇怪道“怎了还有事么”
猫儿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虎头,这才往前迈了半步,直挺挺杵在陈初身前,忽闪着水汪汪的桃花眼盯着他,默不作声。
陈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抱抱呢
这个要求,自然要满足。
笑了笑,张臂把猫儿揽入怀中。
猫儿乖顺地用小脸在陈初胸膛蹭了蹭,呢喃道“官人忙完早些回来莫贪恋外面好风光,需记得猫儿还在家等你”
巳时进城。
一路上,陈初时不时掸一下掸新衣前襟。
上面沾染了一些灰尘,是早上摘果子时不小心蹭上去的。
但他这幅仔细劲儿,却引来了杨大郎的酸言酸语,“矮油,这是哪家的富贵公子,怎跟俺们走在一起。”
嗯,别人都是粗布短褐,陈初却是锦衣长衫,还他娘是最骚包的白色。
陈小哥,你脱离群众啦
“大郎,莫妒忌,虽然你没有新衣穿,但是你也没有娘子。”
于是,陈初又一次提醒了这只单身狗。
进城后,一行人直奔甜水巷。
今日张宝正好休沐在家。
没寒暄几句,杨有田便问起了上次杨震几人进城的情形。
“干爹,这次还真是冤枉大郎他们了。”张宝坐在石凳上,捋须道“那晚我也在,大郎、初哥儿他们的确是为了谈事”
当杨大叔听说那晚几人住在张宝家,不由点头道“宝哥儿,你的话我是信的。”接着,杨老汉又回头呵斥杨震道“就算没耍姐儿,罚你跪一晚也不亏,谁让你不早些说。”
这这不就是抛开事实不谈的父子版么。
“爹,在家我与你解释多少遍了你却不信我宝哥儿一句话你便信了”杨震冤屈道。
“你能与宝哥儿比么宝哥儿为人正直、不喜女色”
不是,大叔,你是啥时候瞎的
你看他装的正经,这货尿都分叉了好不好
陈初不由自主看了过去,一脸严肃、全神聆听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