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也压低声音,他提起董承时神色愤愤,还在惦记当初修城墙的事。
在他心里,董承要对种平动手,那绝对就是他们所有长安老兵的头号敌人,管他国舅不国舅,干就完了。
种平心说怎么又是我
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吧我是欠你命了吗,要被翻来覆去地折腾
泥人还他娘的有三分火呢
种平一想到这后面可能还有刘协的意思在,心里更是隔应得不行。
与刘协初见时,虽说是刘协对种平有滤镜,难道种平对刘协就没有吗
那也是他几次三番去救的小孩,也是会握着他的手,愿意给予他信任,说“望卿莫负”的人啊
种平总把种辑的立场挂在嘴上,说自己是被赶鸭子上架,但事实上,如果真铁了心去不去做事,纵然脖子上架着刀又如何
他只是心软而已。
但现在他觉得心累。
在这个时代待得越久,他越觉得无力与疲累。
种平曾经听说,历史的每一粒尘埃落在人肩上,便是一座大山。
他穿过数千年的岁月,历史的字句浓缩在他一人的剪影中,这些尘灰纷扬而下,就在无声无息中将他压进土里了。
这破地方谁爱待谁待吧
种平对自己说。
你算是什么呢一个愚蠢普通的穿越者,什么汉室,什么天下,同你有什么关系
你只是一个历史的过客,闯入时光间隙的行人。
百年千年后,什么人不是一捧黄土,书页间的几行字文
做个旁观者又有什么不好
他想现在还不算晚,自己大可以辞官,绑着种辑回老家,终究人生不过几十年,眨眼间不也就过去了
种平站起来。
王三巴巴就凑过来“少府可是饿了”
他说话总是带着浓重的口音,但面对种平时,他会努力咬清每个字的发音,这样说起话其实有些缓慢和滑稽。
种平突然就觉得很暴躁,他很想生气地推开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再用些恶毒的话语去刺伤他。
他想起
于是种平在心底恶狠狠地说。你不是知道很久不曾见到你在洛阳的爹吗难道那时候你真不清楚你爹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但是他一对上王三的眼睛,这话就卡在喉咙里,再也出不了口。
许多人
方猛、赵伍,李黑
他记下的许多名字出现他脑海里。
种平往对面望,他们就站在那里。
他低头,更多的手就扯着他的腿脚。
种平闭眼,他周边只有字。
他睁眼,触目所及就是密密麻麻的人。
他颓然地坐下,叹了口气。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看不听。
“饿了。”
种平伸手。
王三“嘿嘿”笑着,贼眉鼠眼地左右看看,从怀里掏出珍藏的饼递过去。
“这次是软的。”
他还记得从长安往兖州逃的时候,粮食优先供给皇帝和那些大官儿,少府和一堆黄巾啊降军啊乱七八糟的军队混在一起,每天和他们一起啃硬饼,差点把牙给啃没的糗事。
那之后他就记得偷偷在怀里藏个软饼子了。
万一有人欺负咱们少府怎么办天大地大,吃饭
种平咬了一口。
嘶
牙龈牙龈好痛
他眼中含着泪水“我真是谢谢你啊王三”
王三憨厚一笑“其实俺还有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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