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太史令”
马蹄声又近了些,种平眯起眼睛,远远认出那领头之人似乎是自家老爹的同僚,同在侍中寺办公的只是他虽然也见过这人几回,却大多是不经意间望见,并未知晓其名姓。
“侍中何故在城中奔马,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种平意识到情况不对,来人刚一下马,他便凑上前询问。
“张济犯上谋逆,已至未央宫外”
杨奇面色严峻,即便长安已处在危机关头,他回答种平时,还是不忘记扶正头上摇摇欲坠的武冠,举手投足间自有临危不惧的气度,一开口就给了种平一点小小的人生震撼。
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种平没忍住把手被到身后,隔着袖子掐了一把自己的腰子。
嘶好痛
种平面上毫无波动,心中抓狂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像就在家里呆了几个月,注了几章东观汉记吧想不通啊
司徒收降张济,不可能不做一丝防备,据我所知,张济应当没有领兵之权,他到底是如何起事的
城中士卒不是傻子,且其中多数是背反过一次的西凉军,若非投靠张济有利,不会再作出此等大逆之事
不,应该说张济根本拿不出这般大的利益去诱使这些士卒。
种平设身处地,以己度之若我是城中士卒,可饱食,有月奉,无外敌逼迫,有朝廷编制,会跟着手无实权的张济铤而走险吗
完全不符合逻辑士卒起事根本原因绝非利益,那就唯有
“不知新任城门校尉是何许人”
种平突然问了毫不相干的问题,杨奇微微皱眉,还是回道“董国舅外侄,董江。”
“原是如此”种平喃喃自语,既然是董承的人,那便说得通了。
董承素与司徒不睦,守卫长安之战中,董承属意镇南将军杨定统兵,其时长安城内,可以任主将,不过也就镇南将军杨定、越骑校尉伍琼、王欣几人而已。
要是在演义里,长安现在倒是还有个徐晃徐公明可用,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种平带来的蝴蝶效应影响,这人在董卓死后,跑到李傕手底下去了。
杨定依附外戚,伍琼则与种辑亲善,那时尚未明确立场,却隐隐倾向王允,而王欣,此人忠勇有余,统帅不足,对麾下士卒颇为暴烈,若令他为将,易为敌军所趁。
因而可选者其实只有杨、伍二人,背后涉及董王之争,无论选择谁,都要触及其中一方的利益,只会提前党派之争。
刘协很清楚这一点。
想要达成短暂的平衡,唯有选出一个最好掌控,且能意会自己意图,完全依附与皇权的人。
他可以平庸,甚至完全不通军事。以长安城墙之坚,哪怕什么也不做,固守住几天完全不是问题。到时刘协便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借着外敌压力收拢一批犹疑不动的朝臣,趁势入局。
那时他想要支持任何一党都可以占据先手,立于不败之地,当然也就可以再随意替换主将。
先前推出的那人,既然“守城不利”自然也只能由刘协拿捏,或不杀只贬同时收揽董承王允之心,或赦之出言抚慰以收那人之心,逼其只能依附皇权。
百利而无一害,何不为
只是那时刘协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选择的种平,能够守住长安城而且还取得大胜
种平心念电转,想着董承态度,便大抵知晓这董江当任城门校尉后对这些新降士卒会是个什么姿态。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恐怕那些士卒是真的走投无路,方才行此险事。
“侍中是如何得到的消息”种平大概猜测了一番张济能快速起兵的原因,只是若是谋逆,应当事起突然,眼前此人怎能立即得到消息
杨奇下意识整理衣裳,刚作出个整袖的动作,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身着短甲,于是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回答“奇不才,忝为卫尉。”
杨奇点到为止,种平马上反应过来,卫尉是南军长官,而南军正是皇城宫门卫戍部队。
无怪杨奇能这般快得到消息。
等等杨奇,侍中兼卫尉
不会是后汉书载杨牧孙奇,灵帝时为侍中,帝尝从容问奇曰“朕何如桓帝”对曰“陛下之于桓帝,亦犹虞舜比德唐尧。”帝不悦曰“卿强项,真杨震子孙,死后必复致大鸟矣。”的那個杨奇吧
当初他写古文翻译写到这个“大鸟”,舍友可是跟他挤眉弄眼了很久来着。
杨奇出身弘农杨氏,这般注重仪态也就可以理解了。
好像,他的玄孙杨铉是隋文帝杨坚的六世祖来着有点记不太清了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个牛人啊,要不,抱个大腿先
种平按耐下心中的蠢蠢欲动,慎重思虑后,抬头道“即便是张济猝然发难,也不该如此轻易便攻入皇城还请侍中携平至南军营地,整肃城中剩余守兵讨贼。”
种平心想自己武力值虽然不高,智力也不是很行。
但是毕竟也是跟张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