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袭也是只灵光一闪,就连他自己都被这个可怕的可能性吓住了。
就河北今年的干旱蝗灾,明年干旱的可能性依旧存在。
袁尚、河北士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完蛋之前也要给中原一个狠的。
说不得还能以长安新朝廷的忠烈元勋身份继续发光发热,给中原士人添堵。
钟繇起身踱步,说“现在任何的言辞都难以说动黑熊,我要亲自去见他。为免朝廷轻视,你二人立刻出发,分别前往陈留、许都,向曹司空、荀令君陈述此刻之危急。”
为避免无法引起曹操的重视,也为了给己方后续行动增添合法性。
钟繇继续说“将袁氏准备立伪天子一事,就推给北方使者。”
这段时间,河北使者也出没弘农郡,这些使者是袁尚表奏的弘农新郡守令狐邵。
出没河东的使者,则是河东郡守崔琰所派。
身为一方郡守,也在不断扩充郡府班底,许多士人经不起拉拢,暗自投靠;先到一步,有投效之功,往往能授予要职。
未来新郡守站稳脚跟,要逐步替换下面的县令长,自然会优先提拔郡府的诸曹长吏。
所以出没于弘农的北方使者很难抓,因为大多数都是本地士人,有的可能昨天还忠诚于司隶校尉,可能一夜之间就被说服,成为新郡守令狐邵的人。
见钟繇如此说,杜袭、郭援齐齐应下,这终究只是一个杜袭的猜测。
若推说是北方使者的游说方案,那么说明袁尚已经在这么计划。
那么事急从权,持节都督关中的钟繇会有更大的应急处理空间。哪怕再过分,许都朝廷也会认下。
只要避免长安落在袁尚手中,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作为回报,杜袭、郭援快速从这潭漩涡里脱身。
定下主论调,钟繇又与两人详细磋商。
这时候守在门外的主簿入内“明公,潼关失守。”
钟繇眉宇阴森起来,扭头嘱咐郭援二人“休要迟疑,快快出发。”
两人拱手快步离去,钟繇接过主簿杨光递来一片木椟“明公,潼关守兵溃散,敌将甘宁袭夺空城。”
钟繇接过木椟,字迹潦草是危急时刻所写,就问“关内粮秣器械如何”
杨光摇头“不知,使者劳累正歇息,仆这就去提领此人。”
“一同去。”
钟繇握着木椟,迈步出门,杨光跟在背后很是苦恼摇摇头,颇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他听到的话语,准备回去跟兄长杨亮商议;他们是卫尉杨琦的儿子,建安初年,追述杨琦护卫天子东迁之功,追封杨亮为亭侯。
杨彪、杨琦这对堂兄弟联合其他公卿百官企图在宴席时逼迫曹操让权,曹操察觉后转身就走。
随即就是各种报复,杨彪返乡,杨琦被隐诛。
杨亮有亭侯爵位在身,不适合被征辟,他的弟弟杨光被钟繇征辟。
作为钟繇的故吏,又担任主簿这种心腹职务,杨光不能出卖钟繇,但关系家族兴衰,何况论仇恨,他与曹操的仇,不比黑熊低多少。
他快步跟随钟繇到前院,就见门阁处信使正端着水瓢畅饮,气喘吁吁瘫坐在地。
钟繇走近,信使正要跪拜,钟繇就问“潼关如何丢的”
“新丰失陷,守兵逃亡,都尉不能制止。”
信使两手撑地半跪匍匐着“许多吏士争抢粮秣,都尉命我等纵火烧关,引来溃逃吏士的追杀,都尉重伤。我等余下的人,又散去许多。”
“这么说,潼关所处物资,尽数落在敌手”
钟繇追问,信使想了想“仆出关城二三十里,未见关城起火生烟。”
“知道了,下去好好休息。”
钟繇嘱咐一声,立刻两名卫士上前,架起疲倦困乏的信使去了一旁。
杨光跟着钟繇身侧,询问“明公,是否准备车马。”
“去吧,我要整理书册典籍。”
钟繇说罢转身快步返回自己的办公偏厅,命令沿途喊来的书吏们开始打包,以方便装车,里面主要是司隶各郡的人口版籍数据。
是这些年陆续统计的,还有各县主要的人才信息。
带着这些去见黑熊、马腾,就算谈不出什么结果,黑熊也不至于伤他性命。
如许多人猜测黑熊是梁沛冠姓出身一样,钟繇也持这种观点。
劫持袁涣,顺路看中蔡伯喈小女儿又相约来年来抢这种事情,就能看出黑熊是个讲究人。
后来抓扬州别驾蒋济,也只是剃发了事,说明这人非必要不杀人,掌握生杀大权,又处于逃亡状态,比绝大多数人士人有底线。
至于荆州方面传来的各种剃头、断发信息,在钟繇看来,不过是跟赤眉军类似,故意用此来助长名声。
自己又跟黑熊无仇,建安以来就经营关中;就算作恶,跟远在梁沛的黑熊有什么关系
所以钟繇一点都不慌,只要确定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