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带着壳人围成一圈,蹲在尚未喷发的喷泉旁,将手伸进水潭。
贝壳顺着壳人的手臂向水中扩散,很快就到达了水底。
水潭并不深,贝壳沿着潭底不断地蔓延开来,很快就将整个水底都覆盖完全。
贝壳还朝着水潭的底部钻去,开始填补内部的岩缝。
坚硬的岩缝将一些深入其中的贝壳挤碎,但贝壳碎片却将岩缝死死堵住。
不断扩散的贝壳将碎片压实,向着深处压了进去。
很快,所有的岩缝都被树枝状的贝壳覆盖。
壳人们都显得非常疲惫,就算只是蹲着,已经有一些壳人开始摇摇晃晃的像是要倒下,力不从心。
刚刚制造穹顶已经耗费了他们很多体力,一只壳人能够制造的贝壳是有限的,现在封印泉水的贝壳已经开始断断续续。
然而壳人们还在坚持着,老徐也在不断催促。
“再加把劲把喷泉破坏掉了,我们的后辈就再也不用和我们做一样的事情了”老徐大声鼓舞道。
壳人们听到这样的话,更加卖力了。
一些壳人就算倒在了地上,手依然还放在水中,手臂上仍在断断续续地施放贝壳。
“就算我们这次回不去,也要把这个喷泉毁掉”
老徐像是要榨干壳人们最后一丝力气。
但壳人们并没有怀疑,而是坚定不移地遵循着老徐的命令,他们毫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一個个地开始支撑不住。
不断地有壳人倒下,但他们都将身体倒向水中,利用自己的身躯继续堵住泉水。
这些失去身体控制权的壳人像是玩偶一般跌入水中,贝壳顺着他们的全身蔓延开来,与自己的身躯混在一起。
一时间,竟分不清那是壳人还是他们制造的贝壳。
贝壳的敲击声不断响起。
那是属于他们的交谈。
“同胞们,把外来者,固定住”
“同意。”
“同意。”
“同意”
老徐仍在不断地给壳人们打着鸡血。
那位曾经回答过老徐问题的壳人正蹲在一旁,身子已经靠在了一旁的护栏上。
他看着老徐,贝壳敲击声响起。
“为什么我们的祖辈做什么,我们就要做什么我们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吗就算把所有外来者固定住,神就有救了”
他将老徐之前问过他的问题,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老徐。
原本还在不断鼓舞其他壳人的老徐,听到这位壳人的问题之后,愣住了。
“你问我”
“是的。”壳人虚弱地回答道。
老徐面露震惊,这位壳人居然还在思考自己之前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这位壳人的半只身子已经倒在了水中,但还在追问着。
他明明对这一切产生了怀疑,可是却没有停止制造贝壳,这也让他的声音更加微弱。
“这些问题的答案,我没有从祖辈留下的经验里找到,我一直在想,也没有想明白,你之前这么问我,是因为你知道答案吧”
老徐听着这位壳人的解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给壳人们打鸡血时一句接着一句的他,此时却愣在原地,瞬间卡壳了。
壳人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诞生以来,就只知道吃和闲逛,直到祖辈们出现,告诉我应该做什么,我就要去做,但为什么要去做,我根本不明白。”
“他们说我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说叫我去解救神,但是我连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真的是我们的神吗神到底是什么我不明白。”
“祖辈还告诉我,要用贝壳固定住外来者,要避开核心区、避开高墙、避开守卫,躲藏起来,但是莪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你说破坏喷泉就可以把所有外来者消灭,我就按照你说的做,因为其他同伴也是这么做的,我就算不这么做,也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问题我想了很久,但是我并不聪明,没有想明白。”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感觉,我什么都不明白。”
“我什么都不明白”
一边说着,这位壳人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滑向水潭,坠落其中。
老徐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他,手臂却停在了半空,僵住了。
周围依然是壳人们“嘎达嘎达”的交谈声,他们互相鼓励着,将贝壳蔓延下去,扎入更深的缝隙。
一片黑暗与寂静之中,这些诞生不超过一天的壳人们一个个坠入了水潭之中,迎来了他们的死亡。
从诞生开始,迷茫到死亡。
水潭之中漂浮着那些玩偶一般的死去壳人的尸体,他们在贝壳引起的水波之中荡漾。
那些仍在不断扩散着的贝壳,将它们主人的身躯挤得来回飘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