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火车汽笛震鸣,这列伤痕累累,已经不知道少了几截车皮的列车靠近火车站时,人们无不被上头可怕的爪痕,血腥的碎肉所震撼到。
然而这时候,站台上感到震撼的人却不是乘客,而是荷枪实弹的士兵。
除了士兵,便只剩下一头雾水的工作人员。
里三层外三层,士兵们在骑着高头大马士官的指挥下,将列车团团包围。
为首的军官身高体胖,挎着刀站在一边,叼着烟头,并不着急。
可等他的士兵将列车搜了三遍,还是只将瑟瑟发抖的列车长带下来时,他终于按捺不住火气,一把将烟丢在地上。
“人呢?”
“只有列车长,司机和几个锅炉工,再无别人。”
“你说什么!?”
军官一把拎住面前人的衣领,“三个人,两个泛亚人,一个金发女郎,三个!活生生的人,全都不见了,难道他们会飞不成!?”
尹秀和罗维当然不会飞,劳拉芳娜也恐高。
所以他们只是找了三个倒楣蛋士兵,将他们打晕之后换上了衣服,背着枪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尹秀走在最前头,将帽子尽量拉低,劳拉芳娜在中间,罗维则在后边殿后,三人走起步伐来颇为认真,要不是劳拉芳娜在脖子下凸起太过明显,这三人怎么看都像是职业的军人。
“所以你还是没看到红帝的样子?”
劳拉芳娜捅了捅尹秀的后腰。
“他戴了一个面具,很古怪,像是某个教派的法器,但我想不起来。”尹秀低声道。
“也许那只是从市集上几毛钱跟波斯商人买的也说不定。”
尹秀点头,认同了劳拉芳娜的说法,“反正我也认为,不能跟一张面具较劲,他这回是一张面具,下一回可能就换了另一张,我们也不可能满世界去找这面具吧?
重要的是人,而不是面具。”
“哦?”
劳拉芳娜在军帽底下斜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这话,还挺有哲思的,也许对我们眼下的处境也有帮助。”
“能有什么帮助?”
尹秀颇为无奈,从亚当脑海里提取的第二段记忆,里头的红帝远比乔尼看到的更加模糊。
不过比较有意思的是,他们这次会面是在西欧的一座古堡里,而非先前东欧的冰天雪地之中。
看来红帝确实颇为忙碌,以至于要在各个地方跑来跑去,而这帮吸血鬼也跟在他的后边,颇有唯他马首是瞻的意思。
“其实你躲在柏灵,也是为了躲避红帝?”
“那是当然啦!”
劳拉芳娜不以为意,“他可是如今地下世界里最可怕的人,就算是以前,大猎巫的时代,吸血鬼们排着队被送上火刑架的时候,局势也没这样的紧张。
审判庭只想消灭吸血鬼,而红帝,他是想奴役我们。”
“怎么,对吸血鬼来说,奴役比死亡更加的可怕?”尹秀问道。
“那是当然的了。”
劳拉芳娜忍不住想去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但她这时候背着枪,并不能轻举妄动。
所以她只能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吸血鬼的生命很漫长的,只要他不想死,别人也不想他死,他就几乎不会死。
这样漫长的生命,即便是自由自在地生活,也总难免要遇上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更别说要是当人家的奴仆了。”
“血奴不就是这样?”尹秀用眼角余光看了她一眼。
“那不一样,血奴已经习惯了。”
“你以为自己就比血奴高贵了?”
尹秀笑了一声,“那些人说起来也可怜,被你们这样一咬,就要做永世的奴仆,不得翻身了。”
“你别乱说。”
劳拉芳娜认真道:“我从不制造血奴的。”
尹秀不免感到新奇,“唔?难道像你这样的大小姐,还自己处理家务的?”
“那倒不至于。”
劳拉芳娜鼓起嘴巴,“我虽然不会做这些琐事,连出门都尽量不自己走,但我有钱不是吗?我完全可以雇佣几个仆人,车夫,叫他们保障我的生活。”
顿了顿,她又认真道:“因为我认为,奴役是和责任同样可怕的事情,我自己不愿意接受那样的命运,那干嘛要叫别人去接受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
罗维摇头晃脑。
……
等他们漫步出火车站,进入古老诺曼底的酒馆中时,已是深夜时分了。
诺曼底的街面上除了醉汉,便只剩下酒馆里的醉汉。
尹秀走到柜台前,伸出手指,“三杯龙舌兰,谢谢。”
“你这样擅自帮别人决定不好吧?”
劳拉芳娜嘟囔道:“为一位淑女点酒的话,或许一杯香槟或者红酒才是合适的选择。”
“你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