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跳起落下之后,方隐也矫健地蹿上了屋脊,与尹秀面对面。
在他们两人的身边,是碗口粗,或者比碗口更粗的枝干,根须,不停地伸展,攀爬,将屋顶压的吱吱作响。
也许是“眼睛”被尹秀重伤,它的感知能力似乎下降了不小。
它原先或许看的通透明白,现在则只像盲人在箱子里胡乱翻找,摸索东西。
不同的是,盲人只有一对手,而那老槐树,它的“手”成千上万。
意识到早晚都会被那些根须发现,尹秀也无所谓思考怎么藏身了。
他转头看向方隐,那女人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但眼里却还保持着一种从容和镇定。
紧张但不害怕,不安却又冷静,这便是方隐现在的状态。
虽然有些疯颠,可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女人
顿了顿,尹秀轻声问道“你有准备好后手吗”
方隐摇头,“之前我是想过可能会遇上那些炼气士,可遇上妖怪,这还是头一遭,之前在地面上,像这么强大的妖怪,不是都看不见了吗”
“强大”
尹秀看向那槐树,“它只是比较大而已,说不上强大。”
“那它为什么会这样巨大简直是遮天蔽日”
方隐不由地感叹,“就是在北方,太行,秦岭,深山里这样的巨树,也不是随处可见的,这其中恐怕有什么原因。”
“我也是这样想的。”
尹秀突然咧嘴一笑,紧接着他所站立的那一块地方,砖石碎开,整个人好像被地面吞没一般,从屋顶掉了下去。
方隐吃了一惊,甚至来不及伸手去够他。
她赶紧将头探到那破洞的边缘去看,之间尹秀已稳稳落在了地上,半蹲着,一手撑在地上,正在抬头看她。
不知道尹秀要做什么,但方隐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某种异常的热切。
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要请求自己的原谅,但这件事他又不会后悔一样。
直到尹秀另一只手拈住一张符纸,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顶你个肺啊,你这么阴毒”
方隐向旁边跳开的同时,一张符纸已经飞了上来,一团火球在半空中轰然爆开。
火焰在瞬间向着四周燎拨出去,火舌所过之处,那些枝丫根须都疯狂地扭动起来,发出阵阵浓烟和某种被灼烧的脆响。
大概是感应到了伤害与热量,无数的触手开始向着方隐所在的方向疯狂席卷过来,似乎是要将她淹没。
方隐甚至来不及多骂一句,只能忙着翻滚,躲闪,狼狈逃命。
听见屋顶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动,又看见周围的根须已开始朝着方隐逃跑的方向移动,尹秀不由地长出了一口气。
虽说有些不太人道,甚至有些过分,但这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静下心来,尹秀将双手张开,一并按在地上。
通明
一面蓝色的八卦阵图以尹秀为中心,开始向着四面展开,与此同时,在他身下地面中的各种信息,也开始逐渐传入尹秀的脑海中。
先是最上层的泥土,花岗岩,然后是底下不断蠕动的根。
因为根须活动而造成的空腔,埋在地底下的未知名矿石,更多的根须。
还有,正往外放出惊人气势的两条未成形龙脉,即两条隐龙。
原来那些炼气士对于选址的考究,远比尹秀所想的更多。
他们把道观搬到两条龙脉的上方,也是打算借助这两条隐龙的气运。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比起借运,更强悍的方式竟是强夺,就像现在这棵槐树做的一样。
它的根须紧紧缠绕在这两条隐龙的源头上,疯狂地吸取着周边的地气和灵脉,以滋养和壮大自身。
这么多炼气士死在这里,为什么无声无息,再没有别的人过来
很有可能是那些炼气士中的高人已经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放弃了这处据点。
谁能想到,原本在地上因为灵气衰竭而即将枯死的老槐树,到了地下竟有这样的际遇长成了秦岭树王的架势
但是那些根须,似乎还完全稳固,并不能在那源头上彻底立住,只是攀附,牵连在上面,看起来更像是寄生,而不是包裹。
这就是为什么尹秀,觉得它只是大,而非强大的原因所在。
这棵参天巨树,它的根基未稳。
发现这一点后,尹秀收回双手,那蓝色的八卦便逐渐消失。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符纸,那是之前和马小玉一块镇压龙脉时所用的符纸。
也不知道是马小玉谨慎,还是她未卜先知,反正下来之前尹秀先跟她学了一遍口诀和方法,已将封印术牢牢记住。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敕”
浓郁的紫气在尹秀周身炸开,紧接着黄色的光芒从他的手里逸散出去,钻入地底之
中,好像雨水流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