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进柜子里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要”
说到这里,芭芭拉用发烫的手掌完全覆盖住了双眼。
“首先,我必须跟你道歉,麦蒂。我的脑袋,它的确长反了在跟你讲这段话的时候。”
芭芭拉声线低沉而颓唐,将这个令人感到有些莫名的评价送给了自己,随后双脚一软,跌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有这么一瞬间,麦迪逊的脸色煞白,刀削斧凿的下颌线处,时不时鼓起一条纹路,那是因为她咬紧牙关而连带着紧绷起来的肌肉。
就像一首情绪层层递进的交响乐,激烈的控诉之后,是无力垂下的手指,和几乎只有麦蒂自己才能听见的低语。
“你看,现在的场面,你熟不熟悉还是深夜独自一人默默吞咽,还是被我这样的女孩子推门进来冷嘲热讽你刚刚在我面前说的那些话,究竟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骗我,让我退出”
麦迪逊踮踮脚,如是回答,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的视线在芭芭拉身上扫视了一圈。
人类就是这样,最粗俗的语言,才能表达最朴素的情绪。
“为什么不要陪我在伦敦避过夜雨,在纽约送过夕阳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要过去三個月里一天都离不开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要每天工作结束就想给他打个视频通话,看着他傻笑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要”
芭芭拉的这段话,翻来覆去,不管如何审视,透析出来只有两个字。
“我就是太知羞耻了,所以才会一直去担心这些,跟易在一起也是这样。明明很喜欢,喜欢到第一次见面就主动出击,第二天还是会赶快抽身,免得会有人觉得我是想要傍上亿万富豪。”
“明明在伦敦不想让他离开,想要他留在我的公寓里,多陪我两天,但我却还要在那里跟他说什么kee it casua,要当他的情感导师,好像这样就能表现出我的独立与成熟,不让自己有丝毫可能成为插足的第三者。”
“明明在纽约,想去看看他的公寓,想在那里再给他一个吻,告诉他我从没有忘记伦敦,我还想重温伦敦。明明都到楼下了,最终却仍是止了步,拦了一辆出租车逃跑,还跟他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什么i see you hen i see you。”
“明明太多了。”
“我一直以为我在做正确的事情,直到意外遇见了你,麦蒂,直到我们之间有过了那次谈话,我才发现,我其实没有让任何人的生活变得更好,只是让自己变得更不快乐了而已。”
“当我回到自己房间,倚住门慢慢坐到地上,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你们的生活你的,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子的不会因为我的牺牲和迁就发生任何改变,你们也不会认为我的牺牲与迁就带来了任何改变。”
“我只是在感动自己而已,我为了那份永远也不存在的完美殚精竭虑,却忘了说到底,我的人生,只有这一个视角。听着他在走廊外渐行渐远,自己却只能看着漆黑的房间发呆的视角。”
“所以我打开房门,追了出去,拿到了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因为我想通了,比起我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要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是给别人看的。我想要的,才是留给自己的。”
“任何人都应该拥有选择的自由。”
“所以”
芭芭拉拍拍肩头,重新找到了站起身来的支撑力量。
“这一次,我的男人,我不会再让给你们了。”
“我抢的,不是你盘子里的东西。”
“那是本来就该属于我的。”
看了一眼默然失语,眼神闪烁个不停,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的韩易,芭芭拉再次把视线投向麦迪逊。
“我相信我说的这些,你应该能够理解。”
“因为,你下楼了。”
“我下楼了。”
麦迪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离芭芭拉更近了一步。
“但这又代表什么呢”
“这代表,你也做出了跟我一样的选择。”
“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了什么选择”
麦迪逊抿了抿嘴,笑意更浓。
“简单地请人帮我刷了卡,坐了半分钟的电梯而已。”
“通往海底的电梯。”
“什么”
“海底。”
芭芭拉指了指韩易。
“你看到了这团比你更大的漩涡,知道他有多危险,被拖进去就再没有出来的机会,你却还是选择跳进去了。”
“女士们”
韩易咧了咧嘴角,尴尬而又无奈地小声接话。
“我还在这儿呢,而且我觉得我还没那么”
“你不也跳进来了”麦迪逊完全没有理会自我辩解的韩易,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芭芭拉。
“我想我们都是那种不听劝的人。”芭芭拉绽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顽固不化,像两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