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推开门,便看到了本应处于熟睡状态的小如和宥真。
现在已是4月29日的凌晨时分,虽然无风,但48华氏度的天气,终究还是不适合在露台上久待。于是,徐忆如和赵宥真便把她们的深夜谈心现场搬到室内进行。
此时此刻,两个女孩都蜷在客厅的灰色沙发上,相对而坐。刚才那瓶itaic已经见底,现在躺在小如怀里的,是一瓶斯米诺伏特加,身前的茶几上还有两罐打开的雪碧。
雪碧兑伏特加,说明这次二人酒会已经进入了激烈的下半场。
“对啊,所以我真的很同意苏珊道格拉斯的看法,泽西海岸、贝弗利娇妻,这些大众传媒让女孩子成为了对自身压迫的执行者,把应该发泄的愤怒从更广泛的社会力量,比如父权制,转移到了彼此身上。”徐忆如捧着玻璃杯,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但表情却异常严肃。
“开明的性别歧视,困扰现代社会女性的最大问题。”赵宥真用手撑着头,整个人都软绵绵的,除了嘴巴还能动一动,其他部位都没有丝毫力气,“不过这已经是下一个阶段了,在我们那边,连开明这一条都还没占到。”
就算醉得五迷三道,两个学霸之间的对话都充满学术气息。
韩易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干嘛呢
c和uc的校际讨论小组
学分记在哪个学校啊
“易易”
麻痹了神经的酒精,让感官也变得迟钝,韩易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徐忆如才率先注意到他。
小如把杯子举到酡红的脸蛋旁边,食指翘起来,指向对方,眯起此刻有些迷蒙的杏眼。
“你对开明性别主义有什么看法”
“一种新的、微妙的性别歧视形式。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坚持认为女性已经完全平等,因此我们不再需要女权主义了。所以即使在媒体中重现逆行的、性别歧视的女性形象也没关系,大家一笑置之就好。”
韩易耸耸肩,回答道。
就跟谁没学过似的。
“我是问你看法啦,不是定义”徐忆如瞪瞪眼。
“我觉得他应该不是。”赵宥真前言不搭后语,呼出一口酒气,跟小如一样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样才能让眼前的韩易聚焦起来,“对女性还是很尊重的,没有做过任何性别霸凌的事情是个好人。你觉得呢,小如”
“肯定是好人。”徐忆如点头的姿势都有点歪歪扭扭,“但同时是个笨蛋。”
“笨蛋这倒没错。”
听到二人逐渐离谱的对话,莫名其妙被发了两张好人卡的韩易果断向后退了一步,关上房门。
打开方式不对,早上再试试看。
九点十五,当韩易再次推开白色木门的时候,徐忆如和赵宥真已经不见了踪影,沙发和茶桌收拾得异常干净,连枕头上都没有一丝褶皱,就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俩小酒鬼,还有精神自己打扫战场呢。
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易拾起客厅书桌上的座机听筒,照着roo service的菜单,点了一桌欧陆式、美国式和日式混合的丰盛早餐。
直到韩易坐在沙发右侧的餐桌上,喝完了一杯英式早餐茶,又给自己调制了一份奶茶,徐忆如和赵宥真才打开各自的房门。
“早”
韩易扬了扬手中的瓷杯,活力十足地打着招呼。
“早。呕”
发丝凌乱,眼睛浮肿,嘴唇毫无血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如刚从六旗乐园的高空过山车上下来。她刚打开门,伸出脑袋,才看了韩易一眼,便捂住嘴巴,又躲回了房间。
韩易举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表情有些尴尬。
看到我就吐,也不至于吧。
好在赵宥真没有对韩易做出相同的反应,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坐到韩易对面,双手撑着太阳穴,就像一座被抽空了核心部分,摇摇欲坠的zenga木牌塔。
“你们昨晚上,喝到几点啊”
面对韩易的问话,宥真连张嘴的力气都欠奉,贴在脸颊上的右手伸出四根指头,算是做了回答。
“你们这是在跟美国法律作斗争呢。”韩易无奈地摇摇头,“那再去睡会儿呀,今天晚上的飞机,不着急。”
“你还有面试。”
宥真一个字一个字,艰难无比地往外蹦,每发出一个音节,脑袋里的筋就跳着疼一下。
“得先,收拾好。来了再打扮,不方便。”
“我可以把面试地点改到楼下。”韩易没有继续开玩笑,两人严重的宿醉确实让他有些担忧,“我说真的,你们再去休息一会儿呗”
“没事。”
赵宥真摆摆手,倔强地往嘴里送了一块羊角面包,以证明自己拥有充足的行为能力。
但下一秒,她便吐出面包,鼓起腮帮子,一路小跑回了房间。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就是韩易帮小如和宥真醒酒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