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子妃院里出来,湘阳郡主的心情很是不错。这会她侧着脸同身后的嬷嬷说道“她便交由嬷嬷你处置了。”说的是世子妃那个婢女;嬷嬷应了是,婢女连跪拜在地答谢二郡主。
很快,大郡主从身后跟了上来,讽刺道“二妹妹当真是个好主子。”
所有人停了下来,互相行礼。而后,秋芝表姊很有眼识的带着五姑娘先行离开;怡舒郡主看着五姑娘她们走远去,道“二妹妹如此为她,是另有目的吧”
湘阳郡主淡淡道“妹妹再是有目的,也绝不会给王府添乱。”
“添乱。”怡舒郡主嘴角一笑,又道“难不成二妹妹想她做世子妃”
“大姐姐未免太过小心谨慎了。三弟弟不就多看了她几眼,瞧把你们吓得。再说了,她做不做世子妃,好像也没碍着大姐姐吧”湘阳郡主笑了笑,又道“我若想让她做世子妃,凭大姐姐你是阻拦不了我的。大姐姐也永远阻拦不了三弟弟。不过,我是不会让她做世子妃的,即便三弟弟哭着求着,他也妄想。”
怡舒郡主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何”
“不说祖母绝不答应,我先是头个不允三弟弟四处沾花惹草,我可不想这么好的姑娘就毁在他手中。凭她这性子,倘若真嫁进王府,又怎能斗得过三弟弟的三妻四妾到时整个中庭院只会闹个鸡犬不宁只是没想大姐姐下的这步棋可真是烂透了,如今世子妃该是恨透你了吧”湘阳郡主盯着怡舒郡主笑着。
怡舒郡主仍旧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笑道“我若不走此棋,怎知你没有糊涂至于世子妃,她恨不恨我又有什么干系呢这步烂棋,我下得甚是欢喜。”
湘阳郡主白了一眼,没想她还是进了大郡主的圈套。也罢,不过是在自家大姐姐面前失了点颜面,也无大亏。
日落月升,行人渐少,群羊过道,叫声绵绵,农夫挑担携妇往家归。此时,万户人家燃烛照屋,京街大道官兵挂灯。
渐入夜,突起凉风伴细雨,京街上的馄饨小摊撑起遮雨帘,食客匆匆掏钱搁桌,拽起裙摆速速跑回家去;此时街上无人,雨渐渐变大,与叶与河打响寂寥。
半响,雨正大,突一声哀嚎破寂,远街上行来一行人;人影渐行渐近,过路的人纷纷停下抬伞看着。只见,几个被雨淋透的人满脸挂着悲痛,雨水从他们正面打来,顺着脸颊如小泉流下。男子手上的灯笼早已无光,可上头的曹字却清晰可见。
再见男子身后的板车上,竟躺着一个姑娘身,脸被薄纱遮盖住。行人见此皆明,纷纷皱着眉头摇头怜惜,叹道可怜又是白发送青丝。
那日曹北赶到时,果然见得一四十出头的农夫,牵着一头驴,驴尾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躺着的人,正是奄奄一息的曹汐。
曹汐咳了一路,面色全白,再见曹北时,两人皆静望无言。曹北心疼得落泪,正要上前去时,却见曹汐吃力的抬起手拦住了他。而后,曹汐冲着曹北一笑,道“吾处檐下窥明月,却照心头剩残白。请日西行昏天雨,滴滴道尽悲哀。烛尽归者生,轻风散孤魂。”
话落,未等曹北反应过来,曹汐便后仰过去;一条洁白带血的巾帕落在地上,帕上写着几行字,正是曹汐方才所念;而后,一声震耳欲聋的痛喊在林中传来,曹安焱夫妇赶来时,曹汐早已西行而去。
那农夫掩面痛哭,道“那夜姑娘被救后,醒来便一直哭求着我将她送远去,她说,她不想再见任何人。我见她身子无比虚弱,便连夜给请了郎中先生,然而郎中先生却说,姑娘时日已无多了。若能如姑娘愿,或许还能多留几日”
曹安焱搀着无力的苏月跟在板车后头,苏月的一声声汐儿悲惨的回荡在雨中,听者皆不由落下凄凉泪;曹北行于前头拉板车,面冷无色,步如拖石沉重,耳边如无雨落声,仅有曹汐那句吾处檐下窥明月,却照心头剩残白。请日西行昏天雨,滴滴道尽悲哀。烛尽归者生,轻风散孤魂。
雨越下越大,路上行人终是不忍,这会有的紧跟其后,有的上前主动给撑着伞。
苏月哀声连连,惊响街坊邻居,这会一扇扇木门打开的声音传来,有的打伞站于门处观望,有的开窗探头相望
曹宅大门从里边打开来,只见曹南与家丁女使撑着伞纷纷跑来,一见曹汐冰冷冷的躺在板车上,纷纷跪地痛哭;曹南的那声三妹妹更是震碎了人心
苏月已然坚持不住,这会急喘不过,全身发麻的倒落在地。曹安焱紧紧将她搂抱在怀失声大哭;曹南跪在车旁仰头痛哭的喊着三妹妹,眼泪被雨水冲了一遍又一遍,落在脸上的,早已分不清是雨是泪。
曹北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拿开遮挡在曹汐脸上的巾帕,一脸白颜现,曹北终是忍不住咬牙痛哭起来,直到嘴角流出血来才喘了口气;曹北狠狠撕下自己里衣的一角,温柔的给曹汐擦去脸上雨水,而后轻轻抱起曹汐。曹北心疼得全身发着抖,将曹汐紧紧搂在怀里,失声说道“三妹妹,我们回家了”
曹北一步拖着一步,紧抱着曹汐往屋里走去;曹北面色失神,泪眼模糊,脸紧贴着曹汐那冰冷的额头说道“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