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凭着热血发了一通火,激动得一身大汗,讲完之后才感到后怕,扭头狐疑地小声问老白“我刚才没说错什么吧”
老白的德语没董锵锵好,只能听懂大概,但他听了董锵锵的开场白后用脚趾也能猜到董锵锵后面的意思,当即冲董锵锵肯定地一点头,竖起大拇指“讲的很牛我都听傻了。”
尤塔缓过神儿来,气急败坏地冲男同事挥了下手,男同事赶忙手脚忙乱地关闭摄像机,望着她一摊手,脸上的表情既无奈又无辜,似乎在说这也不能怪我。
没等尤塔准备好措辞,董锵锵穷追不舍道“另外,尤塔女士,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一下,您知道西藏在中国的哪里么是北边南边西边还是东边您亲自去过那儿吗跟当地人交流过吗”
尤塔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黑着脸没吱声。
见对方这个态度,董锵锵心里顿时更有底了“如果您都不知道西藏在哪儿,也没去过那里,我想您是无法判断这些人嘴里话的真伪的。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有一句是百闻不如一见,说的都是一个意思,就是一个人不应该轻信传闻,而应该自己去实地走走、看看、听听、聊聊。如果一个人特别是记者就是坐在屋里道听途说、信口开河,即使他编的再像真的,它也始终不会是事实,假的永远是假的。如果khk电视台和您坚持要报道跟西藏有关的新闻,我认为电视台和您都可以更严谨一些。我一直听说德国人做事很认真很谨慎,难道这是世人对德国人的误解吗”董锵锵故意把“编”字念得重了些。
“当然不是。”尤塔的回答颇有些气短和含糊,这个“不是”不知是否定她没去过西藏的事实,还是否定董锵锵说她没判断力,亦或是否定她和电视台的不严谨,不过董锵锵有一点猜对了,尤塔确实既不知道西藏的位置也没去过西藏,她有些恼恨刚才没找眼镜女先问问清楚。董锵锵的建议并没打消她对董锵锵和老白抱有的偏见和敌视,反而加深了。
“刚才一上来您问是不是我们在闹事,请您好好看看四周这些人的举止,我希望您可以完整拍下现在这个画面,然后让更多德国人都能看到,到底是谁在德国的土地上闹事。我强烈建议您现在去采访那边那个戴眼镜的女生,我愿意跟您一起去当面锣对面鼓地跟她沟通,看看到底是谁在撒谎。您觉得如何”
就在董锵锵等待尤塔答复的时候,尤塔和她的男同事忽地板着脸不发一言就往人群外走。
“尤塔女士”董锵锵在她身后嚷了一嗓子,“请等一下。”
在董锵锵跟尤塔一问一答时,人群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尤塔的离开就像有人往平静的湖里扔了一颗石子,石子并不大,但却在湖面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就在董锵锵想要追上尤塔时,人群忽然再次围拢。董锵锵突然注意到,眼镜女的表情就像吃了死老鼠一样难看,她看都没看闪出人群的尤塔,只是冷眼漠然地注视着董锵锵和老白。
董锵锵毫无惧色地凝视着她,似乎在说你的伎俩不管用,你失败了。
眼镜女转过头,似乎在躲避董锵锵的眼神,却对旁边的一个瘦脸男子使了个眼色。
瘦脸男子突然开口喊了句什么,人群再次沸腾,有人开始伸手,试图拉扯和推搡董锵锵和老白,还有人朝两人吐口水,甚至还有空瓶从圈外砸进来。
“对方要狗急跳墙了”挨了几下的老白一边强忍疼痛一边用手护脸一边催促道,“你赶紧出去,别管我。”老白经历过被围殴,清楚一旦被群殴会是什么结果,所以才会提醒董锵锵先走,他不想拉董锵锵下水。
董锵锵人高马大,目标明显,虽然一对一没问题,但恶虎难敌群狼,挡得了上面就护不住下面,没几秒就挨几下拳头。他清楚如果扔下老白独自离开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是这样他刚才压根儿就不用回来。他不知道雷兰亭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叫来警察,事态貌似走向不可控的边缘。
“老白,你最骄傲牛的时刻是什么时候是出国留学硕士毕业还是你当导游赚了特别多钱”董锵锵忍着砸到身上的水瓶,咬着牙弯腰把烧了角的五星红旗从地上拾起,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对我而言,此时此刻就是我人生最骄傲的一刻,因为今天我做了一个中国人该做的事。”他顿了顿,又道,“咱们不能指望警察了,你跟紧,我往外突。”
“围得这么密恐怕不容易突。”老白从董锵锵的话里感受到他的预期,提醒道,“收好录音笔,也许以后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就飞出无数只手,他差点被推倒,万幸用手扶住了桌子,但还没容他站稳,人群中又伸出一脚,对着老白的腘窝抬脚便踹。
老白被踹的一个趔趄,摔倒的同时脑袋上就挨了一瓶子,人“噗通”一声就栽倒在地。
董锵锵刚想伸手去搀老白,几双手就朝他脸上扇来,董锵锵一边用手格挡一边侧头闪躲,就在人手的缝隙中,他的目光忽然无意识地从快餐店的高台阶处闪过。
高台阶上站着的两个人似乎也正注视着他。
目光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