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帘既然不中用了。
嘿嘿嘿,被官差蒙着脸拖上板车的几人之中,就有他。
洽商团宣城纸业商会的另一个名额,显金预备给恒溪小姑娘来人传召的口谕明确了显金的带队之责,并未明文规定这个队伍怎样搞。
那自然而然这项权力就由显金代为履行了。
人,要懂得为自己薅权,要懂得给别人发糖,人家才能死心塌地跟着你混。
恒家不肯放恒溪出来,恒帘的继室,一个年轻的漂亮妇人叉着腰站在门廊内“我们家五姑娘已经订了亲了,六月就出阁了她和那些自以为非凡的姑娘可不一样,她是要乖乖嫁人、生子的,如今出嫁的绣品都做不完,哪有时间出海呀”
漂亮妇人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她弟弟刚考完乡试,倒是得闲,可以把家里的生意放一放,跟着你们出趟海。”
语气像施恩
真是荒谬。
跟随显金一起去的七七七不由自主地发出一丝讥笑,“这可真是小刀拉屁眼子,开了眼了”
“我看你是猪鼻子插大葱,装上象了你;你是脑门心长眼睛,望上天了你你是空棺材出殡,木中无人啊你”
显金侧目,你不要命了,这么会说歇后语,要考研呢
七七七还在输出讥笑技能,“两国和谈比天都高的事,放你嘴巴里是得了闲去做的破烂事我看你恒家算上土里的祖宗骨头也不够朝廷砍头的”
漂亮妇人双手叉腰气得发抖,“你你你你们不过是看我们当家的暂且落了难,就跑到我这妇道人家面前来撒泼罢等我夫君出来,看他不把你这小娘养的贱皮子撕烂碎掉”
除钟大娘以外,七七七一向男女无差别攻击,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创新型喷子。
七七七“嘿哟”一声,撩起袖子就要开骂。
显金站起身,一把扯住七七七,“行了。”
显金侧眸深沉,眼风犀利,平静地看向漂亮妇人,“第一,恒帘回不来了,或流放或下狱,你若对他并非,早找娘家和离,方为正理;”
“第二,我预备扶持恒家,是看恒溪的面子,如果她当不了家主,我去扶持柳记、云记、方记、袁记对我而言,无甚区别;”
“第三,我为人向来小气,如果我不扶持你,那照恒记的体量,我必打压之。”
“上述三点,你自己想。如果你蠢,想不明白,就叫上族中耆老一起想。明日下午我与熊知府一起启程前往应天府,恒溪如果不来,恒家就没有来人的必要了。”
显金转身就走,上了骡车直奔泾县李三顺家,一进屋,显金先哭,“您既不愿意为陈家效力,也不愿意跟我一道您就是在怪我”
李三顺目瞪口呆,看显金猪八戒爬墙头倒打一耙,“你这个死丫头我眼看你被老夫人拖进去,我东西一扔就去救你应天府都不去了,我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救你你个死丫头贼没良心了撇下我个老头子自己跑了”
显金抽抽搭搭,虚抹了把眼睛,“那您从陈家出来怎不来寻我”
李三顺一声怒吼“那你改周二狗、郑家兄弟契书的时候,怎么不把老子的一起改了呢”
显金讪笑,“我既不敢提前告知您我的脱陈计划,又不敢在背后玩弄您”
李三顺怒目圆瞪。
“玩弄您的契书”
显金一个大喘气,“您最讲义气,我若是提前告诉您,我要带着人出逃陈家,您是跟与不跟”
李三顺想了想那肯定是不可能跟的,他向来犟气又仗义,要这死丫头和他提前说准备带着人手往外跑,他怎么可能背离主家他不仅不会跟,还很有可能揪着这死丫头揪着耳朵骂出屎
李三顺叹口气,顺势坐下,“也是她太过分。”
“她”指瞿老夫人。
显金见老李头语气软下来,立刻打蛇捎棍上,“是啊这我都不走,我都对不住我娘和三爷啊”
李三顺又叹了一声。
显金趁势说了要加入朝廷的洽商团去福建的事。
老李头瞬时呆愣住,没一会儿就红了眼角,埋头搓搓手,一抬头便拿满老茧的手背抹了把眼角。
“我跟着去我算个啥啊”李三顺双眼通红,扯出一抹笑,“我一个卖力气的劳工,那啥商会那么多老板,你选两个对你有助益的你们一起去,一起去。”
显金怒道,“送上御台的纸都是从您手中出来的,我说您去得,您就去得”
李三顺一眨眼,两滴清澈的眼泪从老人浑浊的眼睛砸下来。
显金软了语调说了半天,眼看李三顺一边抹泪一边絮叨,临到要走,“明日傍晚在知府衙门门口碰头,您的衣裳、盘缠我都帮您备好了,您只需理好须发、带好名帖、将家里安顿好,直管来便是。”
李三顺赤红着眼,连连称是,“我马上烧水洗澡,先去祖坟上烧个香,告诉我李家列祖列宗,不肖子孙可出息了,跟着官衙大人们出去闯荡了”
显金点点头作为祖坟开拓者,她就没这个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