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猛地松手甩开。
瞿老夫人被惯性带了个趔趄
“滚吧。”显金反身,坐回板凳上,没有茶可以端,便拍了拍桌子送客,“想一想再来吧。”
眼看两婆媳走了,显金听门锁“嘎擦”,便放下心来,反手从四方桌下面拿出狂炸酷炫江湖赘婿引爆八大门派这一巨作,细细品鉴起来。
秦夫子怎么搞的
怎么开始写后宫种马文了
秦婶子的擀面杖是伸得不够远了还是骂人的声音不够响了最近是不是有点妻纲不振啊。
显金津津有味地在心中声张正义。
漪院游廊之中,瞿老夫人冲身向前走,孙氏亦步亦趋,走了两步,转头看了眼上了门锁的厢房,活像被烫到,赶紧埋头往外冲。
冲到瞿老夫人身边,这火也烧不到她身上来
“母亲,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孙氏带着哭腔,“三郎算过命,二十岁前要待在舅家,我怀疑他的血光之灾,就是贺显金。”
瞿老夫人身形一顿,孙氏险些撞上婆母脆弱的后背。
“闭嘴”瞿老夫人一口气在胸腔,许久都移送不到喉头,像有一朵千斤重的乌云堵在心肺处,缓了许久,方厉声反问孙氏,“贺显金如今这个样子,你敢放她出去吗”
孙氏咂舌不敢,放现在究极状态下的贺显金出门,如放虎归山,不把她撕烂,贺显金就不姓虎
“这条道走都走了,就一条路走到黑。”
瞿老夫人声音像被剪子剪得个稀烂,“喜布、喜服、喜饼都备上,桌席叫小厨房准备好。”
瞿老夫人黑着眸子抬起来,见孙氏双腿在发颤,声音更厉,“不准抖该干什么、要干什么赶紧准备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瞿老夫人像是在给孙氏鼓劲,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语调不由渐低,“乔山长做的四架马车出门,我问过,四架比两架走得远,两架走的是应天府,四架至少要去北直隶;”
“乔宝元也远去外地,乔宝珠在淮安府表舅家;”
“贡纸已经上报,曹府丞说,贡品一般都在这个环节出结果;”
“贺显金手下的伙计,周二狗、王三锁、郑大、齐管事都不在此处,老三也刚去泾县盘账;”
“最最重要的是如今已经八月了,距离春闱没有几天了,若是考完试,二郎来求,我进退维谷”
瞿老夫人再抬眸,神色透露出几分坚定,“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明天,就明天老三媳妇,上了这条船就不要企图下船,前怕狼后怕虎,最后只有自己被绊脚”
孙氏还是怕,瑟瑟发抖,“曹府丞那么大的官儿,究竟凭什么要帮咱们啊文书会不会有问题啊”
瞿老夫人压抑在胸腔中的怒火不仅没有灭掉,反被激发,一巴掌挥在孙氏的脸上,“稳重一点乔山长寄予厚望的关门弟子自甘堕落当了妾应天府官场上,谁看了不高兴”
孙氏捂住脸,嘤嘤哭起来今天这一巴掌,反正就一定要打出去是吧
打不到贺显金,就打她
瞿老夫人甩手一挥,“快去准备吧”
孙氏捂住脸,埋着头哭,待回了东院,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急声招来穿红着绿的翠翠,“快快你去让三爷回来他早上出发,肯定还没走远”
翠翠跟着踱步,“您不怕老夫人啦”
“怕我怎么不怕”孙氏停下脚步,“你是没看到贺显金那个样子,跟杀过人一样”
“我把三爷叫回来,他能不能忤逆他娘是他的本事,我不能因为这件事拿一封休书啊”
翠翠在原地愣了愣。
要是三太太拿了休书,她还能当四郎的姨娘吗
到时候三太太回了孙家,她也得跟着回孙家,她就是孙家的丫鬟,哪能跨行当陈家少爷的姨娘
翠翠怀揣着这个梦想四五年的远大愿望,一双短腿跑得飞快。
是夜。
陈家的后宅,好似响起冲天的一声痛呼。
显金揉揉耳朵,准备细听,之后便再无声音。
追完赘婿撩的第九个长腿细腰的红颜知己,显金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小黑屋生活,用蜡烛续上油灯,油灯罩上灯罩,预备睡觉。
显金向来睡眠质量很好,上床就睡,虽然床板很硬,并没有床褥子,但再硬也没有手术床硬,再冷也没有心脏停止跳动冷,她在哪儿都能克服一切困难,迅速梦周公。
半梦半醒之间,显金模模糊糊听到细碎的走路声。
显金翻了个身,睁开眼,眼前平静地混沌昏暗中,一个身影狗狗祟祟地反身关上房门,狗狗祟祟地耸肩垫脚往里走,狗狗祟祟地走近床畔。
显金紧紧握住袖口的红蓝宝匕首。
准备饮血吧,我的老伙计。
一个人也是杀,一双人也是遛。
送他去见白大郎。
显金做好了一切准备。
那个黑影却停了,狗狗祟祟地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