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四章 是谁是谁(1 / 2)

一纸千金 董无渊 3815 字 8个月前

显金看着孤身前来的恒五娘,嘴角抽了抽。

知道她在恒家过得艰难,但也没想到过得这么艰难。

“就你一个人,干脆就别来了,张妈还得多做一个人的饭”周二狗撸起袖子,嘲笑得不留情面。

“啪”

周二狗的嘲笑被连续的“啪啪啪”声打断,定睛一看,恒五娘正将一沓银票拍在柜台上,双眼水雾露气朦朦,“我既带不了人来帮忙,那便只有多出些银子了。”

人和钱,总得出一样吧

否则怎么能叫“诚衡”呢

这个“恒”,不是恒家的“恒”,是恒溪的“恒”。防止你们忘掉,恒五娘大名恒溪

显金瞄一眼,大概六七张的样子,三百多两的银子。

周二狗被钱塞了一嘴的正直,义正言辞地热烈欢迎,“加菜今天必须让张妈加菜至少要加二两三线肉”

显金

伙计素质,请勿上升老板。

恒五娘抿唇笑了笑。

显金坦然地将银票收下,转头递给弓着背制表的陆八蛋,“恒记加资三百两,到最后核算投入总额时再算分成。”

显金神色自然地朝恒五娘耸肩笑了笑,“我们两会成为宣城府最有钱的两个老姑娘。”

有钱到不会被随便捉去嫁人。

也不知是显金泰然自若的神色,还是这句话的功效,一直拳头攥紧、脚拇指丫子都捏在一起的恒五娘终于放松下来,能够好好看看这神秘的绩溪作坊宣城府业内人士坊间传闻,这绩溪作坊里养了百来个膘肥体壮的青壮年,还设了几十个哨岗,哨兵拿着长鞭子,谁偷懒就鞭谁说得跟个人间炼狱似的。

如今进来看过,像一个秩序井然的蚁穴每个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十分熟练地运作,调猕猴桃藤曼纸胶的便偏安一隅,埋头做工;混合纸浆的便拿着比人还高的木棍子搅和池子;做竹帘的就蹲在池子旁,调试紧密大家伙也说话,却是非做纸相关,绝不开口。

显金也穿了一身短打,一手捏着纸浆,一手拿着刚刚焙好的成品,和李三顺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

恒五娘说不出这种感觉,是因为她没见过。

若放在后世,有人看到这幅场景,必定一拍大腿,“嘿这不就是大厂吗”严入口、高福利、重实效、拒绝无效沟通,甚至各级领导扁平化管理

当下现状,能进绩溪作坊的人也不多。

李三顺带队,周二狗与郑大、郑二打下手,陆八蛋核账,张妈与锁儿负责后勤保障,除了开脑洞的漆七齐,都是从泾县铺子就跟上的老人,只留了钟大娘与杜婶子维系"浮白”“喧阗”两间铺子日常生意。

这十日内,所有人轻易不出绩溪作坊,作坊外放置了四个出身恒记的学徒,算是看家护院。

为了此次文闱卷纸,说是倾其所有也不为过。

纸,显金一开始就有想法。

纸张本身有想法。

纸张的设计也需贴合文闱试卷的需求。

尚老板在第六日,携一台印刷机与两个同生共死的伙计,趁夜黑风高进驻绩溪作坊显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印刷作坊,老板和员工会同生共死听起来总感觉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在第八日,显金蓬头垢面地核算金额,从恒五娘脸上的油光可以轻易看见自己搅在一起的头发。

“一百三十八两七钱十二文。”

恒五娘竖起算盘,双眼通红地看向显金,“这是成本。四百刀纸的成本。”

显金摇摇头,在纸上写下“贰佰七十七两四钱二十四文”,低声道,“是八百刀的成本。”

恒五娘蹙眉诧异,“八百刀”

显金肯定地点点头,“八百刀。”

为什么是八百刀

恒五娘百思不得其解。

第十日,王学政大堂内,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堂上二人座,而是将位子摆放为面对面的两行。

朝门的那一行,摆了三支太师椅。

背门的那一行,摆放了四只独凳。

孰官孰商,一目了然。

显金与恒五娘落座,没一会儿,白家父子神态自若地施施然而来,白大郎甚至有心思朝着显金拱手招呼,“早啊,贺掌柜,你们又是连夜赶路来的吧怎么不提前来应天府住店呀连夜赶路披星戴月的,辛劳辛劳”

显金笑笑,“这不是怕有人打听到下榻的客栈,绊脚使阴招吗与其千年逮贼,不如紧锁门窗,不给机会呀。”

白大郎也不恼,只乐呵呵地笑。

恒五娘双眸通红脸色憔悴,能用粉来遮,唇色发白,能用口脂来提,唯独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球,没办法遮掩。

日夜不分地忙碌了十天十晚,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

恒五娘突然感觉,真到了这个时候,结果如何,真不重要了。

她既然敢将这十来年偷摸存下的嫁妆压箱底钱都投进去,她就已经不惧怕结果了。

是成是败,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