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夫的建议,无论大小,显金向来奉为圭臬。
年轻男子话音刚落,显金便异常迅速地将袖摆子一捞,全方位无死角地把头包住。
年轻男子急匆匆赶路之时,转过头看了一眼,当即被猛然一惊倒也不至于包裹得这么严实吧眉毛被头皮绷紧,上扬如同张飞
一路过去,显金步履匆匆,两只脚蹬得飞起,认真如博尔特,急切中带了几分不管他人死活的速度刚过二门,就将年轻男子甩在了身后。
年轻男子目瞪口呆,愣神片刻这姑娘真是身强体壮。
年轻男子埋头追上。
显金为泾县来的人员赁下的院子就在城西,显金在屏风外等,年轻男子在里间诊脉。
约有半柱香的功夫,年轻男子一边擦手,一边绕过屏风,“伤口发红发烫,风邪毒气侵入,方现高热症候。我先施针给他退了热,再用艾给患处作了熏灸,许是舒服些了,病患已经睡下。”
显金大为不解,“怎会如此之前伤口都结痂了,怎么会突然感染外感风邪”
年轻男子发问,“何时受的伤”
显金立刻答,“约六十日至七十日前。”
年轻男子蹙眉,“怎会可曾及时医治”
显金点头如捣蒜,“请过大夫用银针封了穴位,也一直喝着药,前几日都可下床走路了,今日不知为何”
显金久病成医,立刻想到变量,“就在几天前,大夫给他换了方子”
年轻男子当机立断,“可还有药渣”
陆八蛋一转身,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
年轻男子啧了啧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院子里的人,都跑得真快。
药渣黑乎乎的,年轻男子手捻起一把,凑到鼻尖嗅了嗅,略蹙眉,捻进嘴里再尝了尝,敛眸低目,长翘的睫毛投在眼下,把药渣放回窑锅,轻声吩咐陆八蛋,“拿去倒了吧。”
说完,便转身从药箱拿了纸笔,一边写方子,一边敛眉随口问道,“这大夫可是城头百药堂的年大夫”
显金点头,歪头问道,“可是有不妥”
年轻男子默了默,似乎意外于显金的追问,轻轻摇了摇头,“年大夫手上紧,用药较温,有时便压不住。”
显金看向他,隔了一会儿才笑道,“那劳烦您开个合适的方子,先把猛症压下来,人需无恙,方能慢慢调理。”
年轻男子再看了显金一眼,轻轻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方子拿给锁儿,显金叫住锁儿让她换个药堂抓药。
年轻男子不急不缓地收拾药箱,余光里,看了显金第三眼。
显金将年轻男子送出宅门,拱手再三道谢,“辛苦瞿大夫,过会我差人将谢仪与您送来。”
“叫我秋实吧。”年轻男子仪态很好,站立于地,背脊自然挺拔,“都是一家人,谢仪不过是左手转右手,既麻烦又无必要。”
显金面对这瞿大夫始终有种熟悉感,现在周二狗无性命之虞后,方仔细盘了盘这熟悉感嗯就是病患应对三甲医院、长期睡眠不足而沉默寡言住院总的恐惧。
很想逃,但还要硬着头皮社交。
“您是老夫人的侄孙,我属相是子鼠,您”
瞿秋实笑了笑,“我属相大,年头的虎。”
当得知主治医生是弟弟后,显金松了口气,继续抬脚,请瞿秋实往外走,“这样啊,那论序齿,我算是姐姐,你唤我作显金姐姐即可,也可各喊各,我叫您一声瞿大夫,您叫我一句贺掌柜。”
瞿秋实笑了笑,不置一词。
如今雨停,廊下湿滑,显金出来得着急,脚上是里屋穿的翘头红底鞋,底子很硬,且不防滑。
显金脚下一拐,却在电光火石间被人抵住肩头,堪堪扶正。
“雨天路滑,小心些。”
瞿秋实的脸停在砖瓦与雨滴落下的光与影的交界处,一双眼睛像是经过雨水洗刷的青叶与花蕊,瞿秋实嘴角轻轻勾起,唇齿相依般吐出两个字,“姐姐。”
一语言罢,瞿秋实背起药箱便向外走。
锁儿跟在显金身后,透过缝隙,看到少年的笑与眸,不觉心头一跳。
怎么说呢
若论挺拔俊朗且风光霁月,是乔家大公子;
若论沉稳平静且温润内敛,是陈家二郎君;
而这位瞿老夫人的内侄孙,相貌如风和日丽,让人如沐春风。
尤其是,低眉莞尔一笑时,甚美。
锁儿喉头动了动,余光又瞥自家掌柜,见其正右手扶着墙壁,左手拎着裙摆,脚翘在门槛上正一下一下、认认真真地借门槛刮着脚底板的泥
锁儿别过脸去很好,她家掌柜的,六窍玲珑,唯有一窍未开。
显金刮完脚底板的泥,看墙角的苔癣,蹙眉“啧”一声,“真滑”
又转头低声交待锁儿几句。
锁儿听完后,不觉一惊,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立刻请郑二哥跑一趟泾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