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听得心脏怦怦跳。
这姐,咋这么敢想呢
就凭他们四个人
显金目光僵硬地移向不远处张大鼻孔、悠闲吃草的那四匹马。
再加这四匹马
显金的表情成功逗乐女人身边的络腮胡。
宽脸络腮胡“嘿”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扭头看向女人,“大小姐,这小姑娘居然质疑咱们没实力”
显金嘴角抽了抽除非您这四匹马立刻长出白绒绒的翅膀,再披上一身金灿灿的盔甲否则,我很难相信您有四个人端了一个贼窝的战斗力。
显金扫了眼趴在骡车上只用草木灰撒了伤口止血、再用纱布捆紧防止失血过多的伙计们,郑家兄弟情况尚算不错,周二狗的状况却很不好,裸露在空气中伤腿和胳膊伤口触目惊心,人已从刚开始的亢奋与极度恐惧,逐渐变得沉默呆滞,如今趴在骡车车辕上紧紧闭眼,锁儿和张妈妈一左一右用干净的绢帕擦身,却于事无补。
显金蹙眉抿唇,他们需要药物、需要大夫、需要安静的环境和干净的水,否则在古代感染,不死也要脱层皮。
“去”显金一咬牙,破釜沉舟道,“古有诸葛亮唱空城计,今有四英雄狠撬山贼窝咱们或许可四两拔千斤,如夜间突袭,一把火烧了那寨子我们陈家有钱,我身上也带有银票,抑或是咱们买通几个耳目,里应外合,从内部攻破,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杀人防火的,属于显金业务能力之外的技能,目前暂时只能掏出这么两点不成熟的建议。
这回换做女人被逗乐,嘴角微微翘起,笑道,“这都是从哪儿来的想法”
显金一梗,“话本子”
当然,来自多部优秀的文艺影视作品。
女人笑着摇摇头,迎着金灿灿的日光,眯着眼探头看了眼山下,冲显金轻轻招招手,声音轻缓平坦,在显金耳边轻声道,“好的将领,不打无准备的仗同理,好的姐姐,不吹没把握的牛。”
显金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后背顿生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山下高耸的树林中,另,藏有一支马队。
马队百来匹统一棕褐色的高头大马,百来名着深服束腰的男子,哦不,并不是全为男子,显金明显看到了好几个将发髻高高束起的女子正挺胸板腰地端坐马上
这批马队
好像军队
其间肃杀的气质,甚至带给显金一种一种海豹突击队的错觉
密密麻麻的汗毛,从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上立起来了。
这这是什么人
是哪位手握实权将军的女儿还是她就是将军
显金瞠目结舌,看看山下等待的马队,再抬头看看眼前的美女姐姐,隔了半晌,方吞了口唾沫,敛眸压低声音道,“大恩不言谢,我名唤贺显金,贺是恭贺的贺,显是彰显的显,金是黄金的金,如今寄居陈家任作坊大掌事一职;那个穿粉蓝色褂子的中老年男子是我后父,名唤陈敷,宣城陈记第三子;剩下的便是店子的伙计,周二狗、郑大、郑二、张妈、锁儿”
显金眼神从宝珠身上跳过,事无巨细地将人员构成、从何而来因何而去、家住哪条街哪间房哪片瓦尽数掏了干净。
女人目携趣味地看向显金,“你与我交待如此清楚作甚”
显金再吞了口唾沫,目光郑重,“还请您放心,待吾等回城,纵有千刀万剑架在我们脖子上,我们亦保证一字不说”
女人的眼神在玩味中多了几分意外。
这是请她放心的意思,坦诚地亮明身份,意味着一旦她携兵出行的风声泄露,她可以毫不费力地找到泄密之人。
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
女人看向显金血污的手和凛然上挑的眉眼,也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子。
女人轻颔首,云淡风轻地拍拍显金的肩头,“行了,事不宜迟,待众鸟分散,再想一网打尽,便不容易了。”女人回眸神情一凛,厉声吩咐,“把这十二具尸体抬起来老冰”
宽脸络腮胡应声而出
“传令让猴子贴地打探,找出匪营所在之地”
“乾队先行,打探匪营人手兵马”
“艮队、兑队殿后,切断往来入口,严把山林穿行之人,警惕匪类伪装猎户,借机传递消息”
“斯立、斯勤,找到山中猎户临时搭建的木屋,安顿好陈家伤者和姑娘”
“斯礼、斯圆,寻附近农家打探匪营消息”
好长一段指令,女人下得从容不迫,属下接得井井有条,一条指令下达后便有相应人员驾马跃众而出,拱手领命而退,最多二十个呼吸,所有指令被接走。
显金屏气凝神。
猴子斥候。
乾队先锋兵。
艮队、兑队收军。
立、勤后勤。
礼圆探子。
托前世暴发户亲父中老年男子爱好军事频道的福,显金很麻地确定,这摆明了就是一支训练有素、配合融洽且身经实战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