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出现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弓着腰,一身破烂衣裳,肩膀上扛着一个肮脏的蛇皮袋,眼窝深陷,面颊焦黑,那张脸极其的丑陋,像是被大火的舌头舔过,半边鼻子和上嘴唇融在了一起,满脸都是恐怖的火烧疤痕。
老妇人的眼珠子一直盯着胡宪峋手里的塑料水瓶子,胡宪峋一停,老妇人也远远地停下来,胡宪峋一走,老妇人便远远地跟着。
老妇人一路跟了很久很久。
保卫人员已经看出了这个老妇人是拾荒老人,但老这样跟着,也不成话,反身回去问道“老太太,你有事吗”
老妇人缩着身子,畏惧地看了看身材高壮的保卫人员,随后伸手指了指胡宪峋,声音像锥子一样尖细“水,水瓶子。”
胡宪峋低头看了眼手中还剩下半瓶水的塑料瓶子,沉默了好久,走过去把瓶子递给老妇人“老大姐,给你你是红星电子厂的人吗”
老妇人畏惧的点了下头,但她那只满是伤疤的手极为迅速,一把抢过胡宪峋递过来的塑料水瓶子,扛着蛇皮袋转身便走。
胡宪峋立时跟了上去:“老大姐,你告诉我,这个厂子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事”
老妇人,迟疑着,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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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胡宪峋还去了金坪矿区。
这个江川市有名的矿产区,与张云起第一次来时相比,环境问题似乎更甚。
尘土飞扬,大地皲裂。
胡宪峋抵达以后,直接站上了金坪矿区的雷鸣山脊上,他那双锐利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挨着一个的窿洞,一台连着一台的洗选摇床,一座接着一座的砒灰炉子,数以千计的破烂工棚黑压压地连成一片,打炮声、喧闹声、机器转动声此起彼落,废石、尾砂、屎尿到处都是,臭气难闻,砒烟刺鼻。
暮春四月,本是下种施肥的好农时,然而在这片土地上,农民糊口的庄稼却是绝迹的沙硕遍地,春雨一沾地面便成了黑水,顺着街道泥巴路肆意流淌,土壤里和枯树上是黑灰色的,平地上寸草不生
那个时候,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有瘦骨嶙峋的乌鸦在雷鸣山脊上盘旋,正发出一道道声嘶力竭的怪叫,如同苍老垂危的人在绝望的荒原中发出的哀鸣。
这个佝偻的老人看着这座已经满目疮痍的金山宝山,心里有讲不出来的沉痛
接近入夜时分,黑色轿车折转封阳县。
这个老人的下一站,是那个名声响彻湘南省的龙湾镇云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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