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起离开了罗大海的办公室。
出门时,他非常友善的替罗大海合上了门,顺带用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血。
天气已经晴朗了好几天,积雪消融的十分快,马路两侧的草皮上又露出了枯黄的身姿,初春的绿芽大概已不再久远了,张云起的心情很愉悦,顺着学生人流去第一教学楼上课,半路上,校园广播有歌声传来,是郑智化的水手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
为什么
旋律悲悯动情,让张云起有些失神。
以前他很喜欢这首歌,也一直觉得郑智化是一个很不一样的歌手,他至今还记忆犹新的一件事是在1992那一年,为了庆祝我国体育健儿在巴塞罗那奥运会缔造的辉煌成绩,央视举办了一场晚会,这场晚会规格很高,两岸三地的大牌歌星都有邀请,当时名不见经传的郑智化也在受邀之列。
选择歌曲时,他挑了这首水手。
主办方看过歌词后,要求换歌。
郑智化一口回绝。
这个因为小儿麻痹症在2岁的时候便失去健全四肢的年轻人并不好惹,性格倔强顽固,又充满了人文关怀,他有一个不幸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因为残疾,经常受到同龄人的欺负,成名之后,他倾吐心扉时说幸运的人,用他的童年治愈他的一生;不幸的人,用他的一生治愈他的童年。我是后者。
最终,在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庆祝晚会的那天,中国几亿人通过电视机和广播,或看到或听到这个拄着双拐、瘦瘦的年轻人唱了水手。至此,郑智化这三个字在大陆家喻户晓,成了励志的代言词。
次日,天高气爽。
吴雅丽、陈心怡、姜敏、伍娟、何莉萍五人没有来155班上课。
然而除了155班的同学,没有人察觉到异常,也就是隔壁156班的一些学生收到了点儿八卦消息,这五个人大概率是不会再来上学了。
一时间,156班的气氛很有点提前过大年的味道。
那时候张云起已经驱车赶往晏诗家。
他买了一大堆的东西,菜啊油啊米啊水果啊,和他同去的初见不太明白,问:“怎么不买营养保健品现在都送营养品,刚好给晏诗补补身体。”
张云起说道:“那些东西不太好,给老同学,就不整虚头巴脑的了。”
初见挺奇怪的张云起的这个结论:“为什么不好”
张云起笑:“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
初见清澈的小脸就红了:“你也不大。”
张云起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就换了个话题,和初见聊着天,驱车来到了晏诗家,晏诗家的地址是他请假时向班主任王明榛要的。
晏诗父母是南城区一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纺织厂的普通工人,住在南郊,大概是祖屋吧,不过照张云起这种后来人看来,也挺好,远离市中心,是一个带院子的独家小院,面积不大,三间平房一字排开,小河从门前缓缓流过,少了都市里的噪杂,多了几许难得的宁静。
晏诗父母应该都上班去了,晏诗一个人在家,在院子里劈柴,院子里空荡无物,堆在墙角的灶火冷冰冰的,几只小鸡从西北角的鸡窝里跑出来,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给这死气沉沉的院子添了一点点生机。
两人进门的时候,晏诗听见开门声,抬起头,就看见踏着冬日的阳光走进来的少年和女孩,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笑着向她打招呼,她手中的斧头掉在了地上。
晏诗的头发已经全部剪掉了,带着一个白色的毛线帽子,那张脸白白的,相较于以往,人显得素净了很多,精神也好,她缓过神来后,一直笑着忙前忙后给张云起和初见烧茶架火端土花生和红薯皮,只不过她眼睛里流露出的光,似乎少了一种少女应有的神采。
坐了会儿,喝了一杯茶,晏诗带着张云起初见两人出去散步聊天,走到门前不远的那条小河边,三人在一棵枣树下坐下,满地都是荒草,冬日天空很高,云层很低,河水很清。
张云起坐在草地上,想起了一些事,问晏诗说“你现在从市一中退了学,是不打算再继续念书了吗”
晏诗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不念了,我准备去广东打工,以后就能帮家里赚钱了。”
这句话让初见的心隐隐作痛。
张云起从地上扯了一根狗尾巴草,说道“晏诗,你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晏诗怔了怔,点头说好。
张云起道“我以前在一本经济学的书上看到过一个词语,叫做经济成本,这个词的意思就是说,你放弃的东西,等于你得到的东西。晏诗,如果你因为那几个伤害过你的人,就放弃学业,放弃深造的机会,放弃更好的接受知识的途径,放弃本该成为祖国栋梁的抱负。那你的学业就只价值那几个伤害过你的人。这样,你觉得值得吗”
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