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崔远的剑术,确实有了极大的进步。
断剑失去了长度的优势,但此刻崔远的身形却已经变得如同鬼魅在胸口遭遇重击之后,这崔远非但没有什么受伤的意思,反而借势飞身退开,随后整个人贴着地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再次冲来。
一寸短,一寸险。
很明显,即便没有修行过刺红术,但崔远也已经以另一种方式领悟到了其中真谛。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才这一说”
杜乘锋不禁想到了纥奚青,那個战神一般的男人也是这样,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是被命运所眷顾着的,他们只需要轻松尝试,就远胜他人数年苦工。
可现在的他,也已经不是昔日的杜乘锋了。
在第一次见到崔远的时候,他在武艺方面的造诣只能用悲剧来形容。刺红术和摔跤严格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好武功,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居然还是来自厚重大刀的杀猪刀法这些东西欺负欺负杨三郎那样的普通人还行,可拿来与习剑十五年的剑客崔远对战,却多少有些不够。
而在第二次与崔远交手的时候,他已然磨过了崔远的剑,虽然只是短短一会的功夫,但对于杜乘锋来说却像是过了一生以剑的身份,他完全体悟了崔远所习练的一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以刀出剑招,一刀断掉崔远的佩剑。
而现在,也就是第三次交手,崔远所领悟的招式,却是连他也未曾见过的。
但这一次,双方之间,已然是天渊之别。
以龙虎二势为基底,来操作全身筋骨,辅刺红术为输出思路,招招不离要害,远则飞龙剑变式,近则贴身摔投,灵敏的虎跃身法进可攻退可守,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那大量的杀戮经验,终究已经被庖丁解猪之术融会贯通,达到了百炼自得。
严格来说,杜乘锋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平到底如何,毕竟他迄今为止还没遇到能让自己全力尽出的人。
面前的崔远,也不行。
“一寸长,一寸强。”
长刀断马甚至都未曾出鞘,杜乘锋直接以刀为棍,横扫崔远下盘。
他不是曾经的快刀柳清云,他对于拔刀没有那么执着。
“喝”
就在刀鞘即将扫中面门之际,原本贴地飞窜的崔远竟凌空跃起,手中断剑猛地刺向杜乘锋面门
哪怕在研磨这把断马长刀时,杜乘锋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招式。
曾几何时,杜乘锋一度以为,战斗就是要知己知彼。当他知晓了对手全部招式的时候,他就能稳操胜券但在这一刻,他却突然明白了,对手就是对手,敌人就是敌人,能与他为敌的人,又怎么会跟着他的思路来走呢
那多少有些太过看轻敌人。
也有些,太过看轻自己。
“来”
脊柱束展之际,杜乘锋猛地扬起了手中的长刀
咚
硬木刀鞘自刀上飞射而出,凶狠的挑在崔远的胸腹之间,将其整个人都顶飞在半空
“什”
胸腹隔膜位置遭受重击,饶是崔远习剑十五年,此刻呼吸也不禁一滞。
而在崔远跌在地上的时候,这柄断马长刀,也已经横在了他的颈间。
“真了不起。”
杜乘锋轻拭着脸上擦出的伤口。
“难怪你能把柳清云一剑封喉,确实很有隐蔽性你刚才刺出来的剑芒,应该是有五尺吧五尺二分”
“这”
崔远还想举起断剑,却被杜乘锋抬脚勾起的刀鞘砸在腕子上。
断剑跌落在地上,崔远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是在下输了。”
“嗯,这次确实是你输了。”
这一次,杜乘锋却没有推脱,也没有否认,而是果断地点了点头。
只因为,这一次,确实是他的胜利。
不是依赖磨刀所掌握的敌人信息,也不是光指着近身跟人搏命,这一次,他仅仅只依靠自身的武艺,便对习剑十五年的崔远完成了全面压制。
哪怕对方已经藏了招式,哪怕对方那柄看似残破的断剑能够刺出长达五尺的无形剑芒,也是一样。
“是在下输了,要杀就杀吧。”
崔远脖子一横,已然彻底放弃了抵抗。
“习剑一道,有先生这座高山拦在前面,在下一辈子都再难精进。与其终日止步不前,还不如死于先生之手,也算是一桩美谈。”
“嗯”
杜乘锋皱了皱眉。
就这么杀了崔远,实际上是有些可惜的,毕竟崔远就算死了,也只能给他补上一口刀兵煞气而已。至于崔远的断剑虽说那五尺剑芒看起来确实好用,但他的断马长刀在杀死那些巫师的时候,也已经掌握了类似的,增加攻击距离的手段。
更何况他那柄厚重大刀的炽烈火刃,火力全开时可是足以覆盖三丈之远,跟这个比起来,五尺二分的长度终究还是有点太不够看了。
反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