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洵溱和阿保鲁走到距谢玄约七步之遥时,阿保鲁极为识趣地停下脚步,任由洵溱独自上前。
“心里话”谢玄一愣,下意识地呢喃自语,“咄咄怪事为何今夜这么多人想与谢某说心里话”
“哦”洵溱柳眉轻挑,话里有话地反问,“不知还有什么人与谢府主互诉衷肠”
“没没什么”谢玄幡然醒悟,一边摆手搪塞,一边转移话题,“不知洵溱姑娘因何忧心如焚又想对谢某说什么”
“既然谢府主开门见山,小女子也不兜圈子。”洵溱似笑非笑地答道,“简而言之,无非两件事而已。”
“愿闻赐教”
“在谢府主面前,小女子岂敢言教”洵溱姿态谦卑,言辞亦十分恳切,“其一,小女子恭喜谢府主功德圆满,苦尽甘来。”
“功德圆满”谢玄眉头一皱,苦笑自嘲,“谢某既无功勋,也无德行,何来圆满洵溱姑娘莫要取笑”
“欸谢府主不必自谦。你为帮洛盟主报仇雪恨,帮柳寻衣沉冤昭雪,不惜屈身事贼,埋头隐忍,遭尽冷眼猜忌,饱尝辛酸耻辱。万幸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终于在天下英雄面前揭露清风父女的累累罪行,非但令洛盟主大仇得报,而且令中原武林重见光明,岂非功德无量,可喜可贺”
“多谢洵溱姑娘抬举不过,此事绝非谢某一人之喜,而是天下英雄之喜,是皆大欢喜。”借着朦胧月色,谢玄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盯着振振有词的洵溱,云淡风轻地笑道,“若说功德圆满亦全仗少秦王与洵溱姑娘斧钺不避,水火不辞地鼎力相助。倘若仅凭谢某一人之力,纵使有心杀敌,恐怕也无力回天。因此,谢某也应该向洵溱姑娘道一声同喜。”
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谢玄对洵溱的处世作派颇有了解,知道她绝不会三更半夜无缘无故地跑到自己面前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其中必有深意。
虽然洵溱口口声声“开门见山”,可实际上她却一直在兜圈子。
既然如此,老奸巨猾的谢玄也不点破,只是顺着她的话音与其相互恭维,意在静观其变。
“难得谢府主还记得少秦王与小女子的尺寸之功,实在感激不尽。不过同喜二字小女子却万万承受不起。”
“这”见洵溱渐渐切入正题,谢玄的心中暗道一声“果然”,表面上依旧故作懵懂,“洵溱姑娘此言何意谢某为何越听越糊涂”
“今日在锄奸大会上,谢府主于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地扬言与少秦王划清界限此举令小女子不胜惶恐,此刻又岂敢欢喜”
见洵溱主动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谢玄不由地一怔,眉宇间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尴尬。
“原来洵溱姑娘是来向谢某兴师问罪的”
“万万不敢”洵溱连忙辩解,“小女子只是道出心中忧虑,倘若不慎冒犯,万望谢府主恕罪。”
“洵溱姑娘何罪之有此事错在谢某一时失言。”谢玄断断续续地解释,“其实当时的情形你也知道,谢某实在是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
“谢府主不必自责,小女子当然明白你的难处。”洵溱表现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豁达模样,煞有介事地好言劝慰,“其实,小女子在此迎候谢府主的第二件事正是向你辞行。”
“辞行”谢玄暗吃一惊,“辞什么行莫非洵溱姑娘有其他要事,急着离开”
“不是小女子急着离开,而是不得不离开。”洵溱眼神一暗,面露愁苦,一副迫于无奈的“弱小”模样显得分外凄楚可怜,“事到如今,谢府主和柳寻衣皆已达成所愿,不再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继续留在这里,非但不会受到欢迎,反而会变成你们的累赘,令你们饱受飞短流长之苦,徒增非议诟病之殇。因此,与其等别人轰我们走,倒不如主动离开。至少为彼此保留一份颜面,免伤昔日同道之谊。”
“这”谢玄一脸错愕,“什么意思什么飞短流长之苦什么非议诟病之殇洵溱姑娘何出此言是谁说这里不欢迎你们又是谁说要轰你们走告诉我,谢某定严惩不贷”
“小女子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傻瓜,有些话何必等别人当众挑明”洵溱一脸幽怨,连连叹息,“柳寻衣与少秦王勾结不清,势必对贤王府的声誉造成极大影响。谢府主欲辅佐柳寻衣成为中原武林新一代的雄主,必然要和我们这些异域外族撇清关系”
“洵溱姑娘,你”
“谢府主不必多言小女子既非不明事理之徒,亦非挡人前程之辈。眼下,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家主尽在丹枫园内。刚刚小女子出现在内庭,旁人的眼神已切切实实地令我感受到一丝不受欢迎的意味。他们只是碍于谢府主的情面,方才没有当众发难,令我出丑。”洵溱不给谢玄劝解的机会,一本正经地自我嘲讽,“其实,刚刚谢府主也感受到一丝难堪,只是硬着头皮替我解围罢了。这些事小女子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但也正因如此,小女子更不能辜负谢府主的仁义,绝不能让贤王府因为我们而落人口实。”
“这”
“小女子本打算不辞而别,可一想到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