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衣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聋子。
虽然他的内心深处依旧不愿承认自己的好兄弟心存险恶,但刚刚丁丑和仇寒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早已如锋刀利剑般深深刺入他的耳目,烙印在他的心坎,令柳寻衣的感情与理智不可抑制地出现两极分化,并渐渐变的水火不容。
“究竟真相是什么”柳寻衣心思繁重,六神不安,“什么忍辱负重什么泯灭良心那些黑衣人为什么想杀丁丑帮侯爷沉冤昭雪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是你们唯一的希望你们期盼着我回来究竟想让我做什么还有你们口中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是不是指秦卫他与侯爷的死、与你们被伏击到底有什么关系”
太多、太多、太多的困惑,令柳寻衣千思万绪,头痛欲裂。隐藏在炮语连珠似的种种问题的背后,其实是柳寻衣的难以置信与无所适从。
“柳大人,你不要再问了”见柳寻衣深陷泥沼而难以自拔,丁丑赶忙好言相劝,“千错万错都是小丁子的错,我不该去西湖阆苑乞讨,更不该与你相认。你能不能装作从来没有见过我,也没有来过这里”
“小丁子,你这番话让我情何以堪”柳寻衣苦笑道,“你们刚刚在我面前慷慨陈词,言之凿凿,说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我怎么可能装作若无其事既然已经把我叫来,又何必遮遮掩掩何不直言不讳”
“因为毫无意义,非但什么都无法改变,反而下场更加凄惨。”丁丑拽住柳寻衣的胳膊,苦苦哀求,“柳大人,如果你不想害死我们、不想害死自己,我求求你回去吧”
“小丁子,你刚刚说不愿拖我下水,是不是担心将你知道的秘密告诉我,会令我陷入险境”柳寻衣攥住丁丑的胳膊,义正言辞道,“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如果侯爷的死真有什么鲜为人知的隐情,我非知道不可”
然而,面对柳寻衣的毅然决然,丁丑却默默流泪,一言不发。
“好好好”
柳寻衣松开丁丑,将满含期待的目光投向神情复杂的仇寒,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道“仇大哥,你眼里一向揉不进半点沙子。你告诉我,真相究竟是什么”
“我”
此刻,仇寒真恨不能一吐为快,可当他看到丁丑黯然神伤的表情,耳畔再度回荡起他刚刚的一席肺腑之言。又想到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却在临死前将一向敬重自己的柳寻衣推入火坑,断送他的大好前程,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不忍与纠结。
“仇大哥”
“罢了”仇寒的口中发出一道长长的叹息,两行清泪自眼角无声滑落,“小丁子说的对,也许真是我执念太深,太过自不量力”
“仇大哥,难道连你也忌惮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难道连你也要泯灭良心”柳寻衣心有不甘,小心试探,“听你们刚刚的意思,似乎秦卫之错远远不止他将你们赶出天机阁,甚至不止派人伏击,这些只是结果,而真正的缘由另有隐情。对不对”
面对柳寻衣的旁敲侧击,仇寒与丁丑皆沉默不语。
“你们一口咬定侯爷死的不明不白”柳寻衣不顾二人的反应,眉头紧锁,呢喃依旧,“难不成,侯爷的死与秦卫有关”
当柳寻衣于恍惚中脱口而出时,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感情再一次战胜理智,柳寻衣刚刚萌生秦卫或与赵元之死有关的念头,便立刻被他自己极口否决“秦兄和我一样,由侯爷一手养大,对侯爷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情感激不尽。他一向将侯爷视作再生父母,又岂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不可能断断不可能”
此时想来,钱大人和秦卫对柳寻衣的评价果然没错,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喜欢感情用事的人。
“秦兄不可能谋害侯爷,一切都是西府的阴谋”柳寻衣继续自我安慰,“如果秦兄有罪,皇上岂会让他担任天机阁主还有贾大人他是丞相的忠实拥趸,亦是侯爷的患难之交,如果秦兄心怀狡诈,他岂会坐视不理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望着踌躇不决,喃喃自语的柳寻衣,仇寒与丁丑在不经意间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抹悲凉之意。
正是这一幕,令仇寒彻底摒弃内心的执念,渐渐接受并认同丁丑的想法,柳寻衣并不是他们扳倒秦卫的希望。
凭柳寻衣对秦卫的深厚感情,纵使他二人说出真相,一旦有悖于柳寻衣对秦卫的固有认识,想必他会找出一千种、一万种荒唐的理由拒不承认。
既然如此,仇寒和丁丑又何必多此一举
难道只为推柳寻衣入坑,让他一辈子陷在赵元和秦卫的对立中一辈子左右为难一辈子良心不安
不这并非仇寒的目的,更非丁丑的本意。
“寻衣,其实我们”犹豫再三,深知柳寻衣性情执拗的仇寒终于忍不住缓缓开口,只不过,他此时心境已变,态度也与刚刚大不相同,“我们只是猜测罢了”
“什么”
仇寒此言一出,柳寻衣和丁丑同时一愣。
不同的是,柳寻衣满眼震惊,似乎不能理解仇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