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
柳寻衣愣愣地望着平静如水的潘雨音,不知为何她说话的语气远不像柳寻衣记忆中那般柔弱温和,相反十分平淡,平淡的甚至有些冷漠。
“这”柳寻衣强挤出一丝苦笑,似是努力缓解愈发压抑的气氛,“这是什么意思”
“江湖盛传是你杀了洛叔叔。”潘雨音神情一暗,眼中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伤感,“洛叔叔是爷爷的忘年交,对我们潘家有大恩,而你对我们潘家同样恩重如山。”
一提起洛天瑾,柳寻衣的心头骤然一紧,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令其神郁气悴,哑然失色。
“当洛叔叔的噩耗传至长白山时,我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整日魂不守舍,茶饭不思,内心的纠结催使着我必须向你当面问清楚。”潘雨音道,“师父似乎看出我的心思,突然准许我离开长白山回临安探亲,而当时的你就在临安天机阁。”
“这”
面对柳寻衣的哑口无言,潘雨音自嘲一笑,又道“可惜,纵使我千里迢迢回到临安,想见你一面也是难如登天,因为临安城中想见你的人实在太多。我一介女流,根本不可能找到机会。于是”
“于是你得知我被皇上钦点为大宋和亲使后,便一路跟在我们后面”
“是。”潘雨音直言不讳,“我一直偷偷跟着送亲的队伍,想找机会单独见你一面,可一直未能如愿。直到你们在云牙镇出事晚到一日的我彻底失去你的踪迹。”
“幸亏你晚到一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你一定能大难不死。”潘雨音仿佛听不到柳寻衣的话,自顾说道,“不久后,江湖盛传你在西京府的消息,于是我匆忙赶到这里,但和在临安时如出一辙,想见你亦是难如登天。直至公主久病不愈,一夜之间悬赏告示贴的到处都是,我猜你一定守在公主身边,于是来京北大营试试运气,果然让我见到你。”
“潘姑娘,你虽是一介女流,但毅力与胆识却远胜那些江湖豪强。”柳寻衣苦笑道,“天下想找我的人很多,但真正能找到我的却没有几个,有胆子揭榜进入京北大营找我的更是只有你一人。”
面对柳寻衣的称赞,潘雨音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欣喜,只用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久久未发一言。
柳寻衣似乎心中有愧,迟迟不敢正视潘雨音的双眸,吞吞吐吐道“你看我作甚”
“我想将你好好看清楚。”突然,潘雨音眼圈一红,别有深意道,“只有将你看清楚,我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待命悬一线的公主。”
“命悬一线”柳寻衣从潘雨音的话中听出一丝端倪,不禁眉头一皱,稍作思量,登时眼神一变,试探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看清楚我什么叫命悬一线潘姑娘,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想杀我吗你想替洛府主报仇吗还是”
然而,面对柳寻衣的炮语连珠,潘雨音却默默垂泪,一声不吭。
“我知道了”突然,柳寻衣灵光一闪,一个恐怖的念头涌入脑海,令其浑身发冷,毛骨悚然,“莫非你想对付的人是公主你想用公主报复我”
言罢,柳寻衣的目光陡然投向潘雨音的药箱,惊慌失措道“药箱里是什么你刚刚喂公主服下的又是什么是治病救人的良药,还是置人于死地的毒药”
当柳寻衣下意识地伸手去抢药箱时,潘雨音突然后退一步,溢满泪水的眼中涌现出一抹坚毅之色。
“潘姑娘”
“你不要逼我”潘雨音如惊弓之鸟般身体微微蜷缩,谨慎而忌惮地盯着心急如火的柳寻衣,“我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柳寻衣难以置信地望着娇小柔弱的潘雨音,悲恸道,“什么是最坏的打算拽着公主一起死让我下半辈子活在生不如死的愧疚与痛苦中潘姑娘,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我只想知道洛叔叔的真正死因,给我们潘家和九泉之下的爷爷一个交代。”
见潘雨音神情激动,声泪俱下,柳寻衣不禁心乱如麻,悲苦交加,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敢大声呵斥,以免惊扰不远处的军士,令潘雨音陷入险境。
一时间,柳寻衣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他小心环顾四周,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低声安抚“潘姑娘,我不希望你和公主任何一个人出事,因为你们都是无辜的”
“柳大哥,你还记得爷爷吗”潘雨音明明已泪如雨下,却故作坚强,“还记得爷爷的教诲吗”
“这”
“爷爷教诲过我,也教诲过你。他老人家说过生死不足虑,道义大如天我可以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但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恩人死在另一个有恩于我的人之手。”潘雨音泣不成声,却仍心如磐石,意志不可动摇,“你杀洛叔叔有违道义,我报复你同样有违道义。因此,如果江湖传闻是真的,我和你都不该活着走出京北大营。”
“这”
“但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潘雨音越说越激动,“我不信你会杀死洛叔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