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行,柳寻衣偷偷摸摸地回到贤王府。
出来时,他担心被人察觉,因此不敢走门窗,而是推开房顶的几片砖瓦,为自己开辟一条出路。
回来时依旧如此,从房顶的窟窿小心翼翼地钻进来,再倒挂在房梁上将砖瓦铺好,而后一个空翻,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房间内漆黑如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柳寻衣摸黑摘下自己的黑巾,胡乱褪下身上的夜行衣,方才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从而将桌上的烛台点燃,漆黑的房间内登时亮起一缕聊胜于无的幽黄。
“三更半夜,你这身打扮是去哪儿了”
突然,一道满含质疑的声音自房间角落响起,令柳寻衣心头一惊,刚刚由于内心紧张,因此未发现房中有人潜伏。
一瞬间,柳寻衣的脑中涌现出成千上万个念头。即便如此,他仍迟迟不肯回头。
伴随着一阵略显迟疑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柳寻衣的心随之提到嗓子眼,他背对着越走越近的不速之客,右手缓缓探向桌上的茶杯,眼底深处迸射出一道冷厉的杀机。
“寻衣”
突然,一只蒲扇大手搭在柳寻衣的肩头,轻轻一拽,令其转过身来。
然而,当柳寻衣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杀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淡然的微笑。与此同时,他将手中的茶杯朝前一举,寒暄道“秦兄,喝茶”
不知何时空空如也的茶杯,竟已变成一杯热茶。
“你这是”
望着热气腾腾的香茗,秦苦不禁一愣,错愕道“寻衣,大半夜去哪儿了鬼鬼祟祟的,莫非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言重了。”柳寻衣自嘲道,“只不过是一些私事,不想被人发现而已。”
“私事”
秦苦面露狐疑,眉头微皱,一双小眼审视着苦笑不语的柳寻衣,将信将疑道“什么私事要在三更半夜”
言至于此,秦苦的眼神陡然一变,迅速凑到柳寻衣身前,用鼻子轻轻一嗅,迟疑道“是香味”说着,又拼命吸了几口,笃定道,“是胭脂的味道”
言罢,秦苦后退一步,目光不善地上下打量着满眼尴尬的柳寻衣,质问道“只有女人才会用胭脂。柳寻衣,别告诉我,你有什么怪癖”
“秦兄,我”
“别过来”秦苦伸手拦下欲要上前的柳寻衣,提防道,“我说你为何对洛凝语不感兴趣,反而总是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看,原来竟有这般嗜好”
见秦苦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柳寻衣哭笑不得,哑口无言。
“嘿嘿”秦苦的脸上突然绽露出一抹坏笑,揶揄道,“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关于女人。”
“唉”柳寻衣一愣,轻叹道,“本不想让别人知道,却不料还是被你发现。”
“你”秦苦面露惊诧,难以置信道,“你真在外边藏了一个女人”
“这”柳寻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这种事,其实”
“身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这么多年孑然一身,有时寂寞难耐也是情有可原。”秦苦接话道,“可是你毕竟是柳寻衣,是北贤王的准女婿,下月初八便和洛凝语成亲,难道你已饥渴难耐,竟连一个月都不肯等”
“其实我”
“别说了都是男人,我理解。”秦苦打断柳寻衣的辩白,戏谑道,“我以为只有像我这种心志不坚的男人,才会做这种事。没想到你这种一脸正气的人也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哈哈”
面对秦苦的挖苦,柳寻衣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反驳,担心越描越黑。
“罢了罢了”秦苦连连摆手,“酒色财气,人之性也。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不必担心。”
“谢了。”柳寻衣惭愧道,“待我和凝语成亲后,不会再做这种事。”
“那倒无所谓。”秦苦满不在乎地笑道,“只不过以后要小心点,偷腥是小,被发现才是大麻烦。切记,下次一定收拾干净再回来,女人的直觉远比我的鼻子更灵敏。”
面对秦苦的“谆谆教诲”,柳寻衣暗自苦笑,沉默不语。
“还有,婊子无情,轻易和你勾搭的娘们儿,十之八九贪慕虚荣。因此,你玩归玩,千万别对她们动真感情。”秦苦信誓旦旦地劝道,“这种事,我可是过来人。”
对此,柳寻衣依旧笑而不语。
“你不用看我,我一闻你身上的胭脂味,就知道肯定不是正经女人。”秦苦撇嘴道,“大家闺秀身上都是淡香,绝不会用这种难闻刺鼻的庸脂俗粉。”
“是是是”柳寻衣拉秦苦入座,趁机转移话题,“三更半夜,你为何会在我的房间”
“我是来向你赔罪的。”秦苦神情一禀,脸上的戏谑之意渐渐消散,“寻衣,对不住,我恐怕要失言了。”
“失言”
“是啊我曾答应过你,会一直留在贤王府辅佐你和洛府主。结果却”
虽然秦苦闪烁其词,但柳寻衣已猜出下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