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三,静江府,金剑坞。
青天阁内,宋玉、冷依依、温廉毕恭毕敬地站在金复羽面前,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艾宓静坐琴旁,颔首低眉,静如雕塑,极为识趣。
金复羽凭栏而坐,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宠辱不惊的目光在信上一扫而过,眉心若有似无地轻皱一下,而后挥手将书信举至栏外,任由一阵清风将其卷走,上下飞舞,翻转飘零,渐渐消失在滔滔江水之中。
半晌,金复羽如恍若失神般一言不发,青天阁内鸦雀无声,安静的有些诡异。
见状,宋玉按捺不住内心的波澜,轻咳两声,率先打破沉默,道“坞主,信中内容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不如先派人出去查探虚实然后再做定夺”
“不必了。”金复羽眺望着湖光山色,姹紫嫣红,风轻云淡地说道,“若是谣言,六大门派和四大世家一定早早站出来澄清,不会无动于衷,一声不吭。这种事,他们不否认,便是承认。”
闻言,宋玉三人不禁面露踌躇,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究竟是谁”金复羽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同时左右六大门派和四大世家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挡我和洛天瑾的路莫非江湖中一直隐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势力令武林诸派如此忌惮,甚至不惜驳我和洛天瑾的面子”
“不可能”冷依依坚定道,“江湖虽大,但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人物却屈指可数。如果有神秘势力,我们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不错”温廉附和道,“依我之见,根本不是什么半路杀出的神秘人,而是某位老朋友故作神秘罢了。”
“你们的意思是有人故弄玄虚”宋玉迟疑道,“欲同时对付我们和贤王府”
“神秘人的目标不一定是我和洛天瑾。”金复羽幽幽地说道,“更可能是武林盟主的宝座。试想,如果神秘人在武林大会现身,并力争盟主之位,他的对手将是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无论他的武功多么高深莫测,也难逃寡不敌众的噩运,胜算十分渺茫。然而,少了六大掌门和四大家主从中阻挠,他夺取盟主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言之有理。”冷依依赞同道,“别忘了,洛天瑾与我们已结下不共戴天之仇,神秘人大可坐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利。”
“可他又是如何说服六大掌门和四大家主”温廉将信将疑道,“我们与四大世家的关系堪比铁板一块,牢不可破。他竟能游说四位家主放弃为我们助拳,难不成他和四大世家的关系,比我们还要亲密”
“如果他们的关系比我们密切,四大世家早已临阵倒戈。”金复羽道,“现如今,只是四位家主不再出手,并非四大世家与我们背道而驰。说到底,我与他们仍是朋友。也许,四位家主临时遇到一些麻烦,不得不委曲求全。”
冷依依好奇道“坞主认为缘由何起”
金复羽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说道“能让这些叱咤风云的江湖掌门人改变心意,无外乎四个原因。名声、利益、威望和恐惧。其中,名、利二字不必解释,人所共知。至于威望和恐惧,才是这件事的关键所在。”
“请坞主明示”
“很简单。”金复羽解释道,“要么,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重现江湖,令六大掌门、四大家主,出于敬仰尊重之情,心甘情愿给他三分面子。毕竟,江湖规矩是长幼有序,尊卑分明。要么,有人攥住六大门派和四大世家的命脉,借此威胁他们,令他们出于忌惮、甚至恐惧,不得不含羞忍辱,急流勇退。”
“嘶”
金复羽此言在情在理,令宋玉三人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坞主认为他们是出于威望还是恐惧”温廉迟疑道。
“威望也好,恐惧也罢,最终都与名利相勾结。”金复羽道,“如果出于威望,一定对他们的名声大有裨益。如果出于恐惧,一定对他们的利益有所触动。可无论是哪一种,对我们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会不会是我们杞人忧天”冷依依试探道,“我们有横山寨这张底牌,纵使没有四大世家支持,仍能力压群雄,立于不败之地”
“此言差矣。”金复羽打断道,“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永远不是强大的对手,而是威胁近在咫尺,但自己却一无所知。”言至于此,金复羽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思忖之意,下令道,“传令石镇山,让他继续留在横山寨,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什么”宋玉大惊失色,赶忙提醒道,“依照我们的计划,石镇山不日即可动身,提前赶往华山待命。现在坞主让他按兵不动,岂不是白白错失良机万一石镇山赶不及在武林大会前抵达华山,我们将无路可退,只能孤注一掷,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坞主一人身上”
“那又如何”金复羽饶有兴致地反问道,“难道你不相信我能凭自己的实力夺得武林盟主”
“在下绝无此意。”宋玉脸色一变,匆忙解释道,“坞主武功盖世,天下无双,定能力压群雄,一举夺魁。我担心的是,万一武林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