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深人静。少室山下的一处荒院内,却是人影憧憧,难得热闹。
这里本是一处山村,由于村中百姓在多年前,纷纷举家迁至天龙城谋生,以至村中田地荒芜,人丁衰弱,只剩一些老弱孤寡坐吃等死。时隔多年,日渐荒废,历经风吹雨打,村中只剩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再也寻不到一丝人烟。
尤其是夜幕降临,此地更是静如,漆黑阴森。近在咫尺的巍峨山峦,如同一只庞然巨兽,静静地蛰伏在头顶,令人不寒而栗。
此刻,一位“白衣公子”正盘坐在院中的磨盘上,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眺望着山巅尽头。漆黑的瞳孔中,映射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火光。
那里,正是观音院的方向。
“白衣公子”身形纤细,面色红润而细滑,五官精致而小巧,柳眉杏目,肌肤胜雪,简直“俊俏”的有些超乎寻常。
实则,此人乃是女扮男装的洵溱。
自从在天山玉龙宫,她成功骗走“惊风化雨图”的真迹后,洵溱一直藏身西域,未再露面。而如今她突然出现在少室山下,自当别有深意,另有图谋。
除洵溱外,院中还站着三人,分别是来自西域天葬峰的萧阳、玲珑海的苏忽以及金轮寺的荀布道。此三人皆是西域教派的高手,还曾在雁门关与柳寻衣有过短暂切磋。
“大小姐”苏忽刚欲开口,却被洵溱不悦的眼神给吓了回去,赶忙改口道,“公子,少秦王命我们前往洛阳,拜会洛天瑾。可你为何要转道来少林寺”
洵溱伸手一指远处山上的火光,道“此时此刻,洛天瑾不在洛阳城,而在那”
荀布道顺指观瞧,狐疑道“洛天瑾为什么会来少林寺”
“不知道。”
“既知洛天瑾的行踪,我们何不直奔少林,反而在此地停留”
“不急”洵溱缓缓摇头道,“洛天瑾突然来到少林,必有原因。在事情没弄清楚前,不可轻举妄动。前几日收到消息,漠北赤风岭也派人前往洛阳城,而且还带着好几大车的礼物,蒙古人这么做,明显是想讨好洛天瑾。我们与鞑子不共戴天,同时又都想结交贤王府,但洛天瑾却只有一个。在没有摸清洛天瑾的心思前,若冒然现身,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我转道来此,正是为了暗中查探清楚,洛天瑾最近究竟在忙些什么。”
“怎么”萧阳眉头一皱,反问道,“难道洛天瑾还敢把咱们绑送给鞑子不成别忘了,公子可赠过他惊风化雨图,虽是赝品,但起码也是一份恩情。”
“恩情”洵溱嗤笑道,“江湖中人,个个满口仁义道义,但能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恩情也好、道义也罢,不过是枭雄们用来蛊惑天下人的手段。洛天瑾若恪守道义,不施手段,又岂会变成今天的北贤王莫要忘了,洛阳将军汪绪统是怎么死的洛阳的金刀门和铁掌帮,又是如何突然消失的有些事,洛天瑾宁死都不会承认,但谁又敢说这些事不是他做的”
“公子,那洛天瑾来少林是”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洵溱的一双美目,死死凝视着远处的火光,幽幽地说道,“洛天瑾上午才到少林,晚上就起了大火,我不相信天下真会有这么巧的事。今日的少林寺,一定暗藏着古怪。”
一语落下,荒院中再度陷入一片沉默。洵溱、萧阳几人,纷纷遥望着被渐渐扑灭的火光,脸上浮现着迥然不同的思量之色。
沉默持续了半个时辰,一道若隐若现的脚步声,突然自院外传来。
片刻之后,灰头土脸的阿保鲁,引着一个又高又胖的黑衣人步入院中。那人正是不久前,与柳寻衣在山林分道扬镳的秦苦。
一见阿保鲁的狼狈模样,萧阳三人顿时脸色一变,纷纷上前询问究竟。阿保鲁却一言不发,只是颇为不耐地连连摆手,径自将满脸好奇的秦苦带到洵溱面前。
“公子,我刚在山下遇到此人,见他行色匆匆,装扮古怪,于是便把他带了回来。”阿保鲁回禀道。
洵溱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眼珠滴溜乱转的秦苦,笑道“阁下好功夫,竟将我的手下打的如此狼狈,佩服佩服”
洵溱并未追问阿保鲁刚才的事,只凭他的一身狼狈,便已看穿究竟。
“他的确是个高手。”阿保鲁不可置否地应道,“我一开始想强行将他抓回来,却不料”
“却不料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洵溱接话道,“我早就告诫过你,遇事不可盲目逞强,定要三思而后行,为何你总是不听再这样下去,你迟早必吃大亏。”
阿保鲁心有不甘地嘟囔道“若真与他搏命厮杀,我未必输”
“住口。”洵溱面色一沉,嗔怒道,“打不过便打不过,逞什么口舌之快”
“嘿嘿还是这个小白脸明事理,大爷我一向吃软不吃硬。”秦苦憨笑道,“若非他说有天大的好处,我才不来呢三更半夜的,与其陪你们瞎耽误功夫,还不如找个地方舒服的睡上一觉。”
“我的人不知礼数,还望尊驾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