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自然不是为了闲聊的。
随着陈望的军令下达,高台之上的旌旗应声摇动,紧接着校场之上便已经是响起了低沉的角号声。
角号声止,下一瞬间恍若雷霆一般的鼓声在校场之上响彻。
三阵三千余名军兵齐齐应旗,广阔的校场之上一时间无数旌旗飞扬,交相辉映在一起。
最先出阵是站立在最北的川兵,张令麾下的正兵营。
张令麾下的家丁骑兵先行出阵,奔驰往来,展示着骑战的本领。
哪怕是以陈望的眼界,张令麾下的这只家丁骑兵全都可以称为精锐,比起辽东各镇将校的家丁精锐亦不为过。
而后后续的步兵列阵向前,他们演练的是南兵之中最为常用的三段击,最后便是枪阵刀盾配合之术,远近交替,弓铳并用。
仅从演武的表现来说,确实堪称精锐。
坐在旁侧的马远山和马玉瑛两人此时也是同样认可,张令麾下的正兵营,确实是精锐之师。
川兵演武结束,返回了原先站立的位置,而后出阵的则是排于第二阵的土兵。
校场之上的一众土兵皆为步兵,演练的是并非是那种堂堂的大阵,而是类似鸳鸯阵一样的合击小阵,再由小阵组建而成的大阵。
陈望眼神微凝,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些土兵演练的合击小阵,明显是适用山地作战的战法,在坡地山道之上采用的战法。
他们手持着的短弓,虽然射程并不远,但是射速却是极快。
土家族毕兹卡可以占据如此广袤的地域,在明朝中后期作为西南的柱石稳定西南,果然是有其原因。
陈望的眼神转动,悄无声息的从马远山和马玉瑛的身上掠过。
朝廷征调土兵作战,一般是直接将军饷一次性发放给当地的土司,再由土司自行征兵出战,土兵的待遇相对于普通的明军相差不多。
但是在武备拨取之上,朝廷对于土兵限制的很严重。
大部分的明朝官员对于土兵都是颇为轻视,将其当作是消耗品来对待,对于土兵的将校也是持着一种轻蔑的态度。
当然对于普通的将校武官以及军兵,地方上的文官也是持着轻蔑的态度,只是这一份轻蔑在对于土兵更甚罢了。
陈望感觉或许自己可以从这两点来下手。
心念转动之下,陈望对于后续的事情也有了初步的安排。
“嘀”
一声尖锐而又刺耳的喇叭声打断了陈望的思绪。
陈望微微低头,看向台下校场之上,自己麾下的那一支新编练出来的步兵千总部。
这一支新编的步兵千总部,清一色都是由原先的老兵组成,这也是陈望麾下正兵营五个千总部之中唯一一支全部由老兵组成的千总部。
清一色的尖顶明铁盔,清一色的布面铁甲,清一色的环铁臂甲,清一色戴着套筒式铳刺的海誓铳。
随着步鼓的敲动,八局的汉中军铳兵齐齐迈步向前,八个军阵列阵前行,四阵在前,四阵在后。
每阵有军兵约一百二十余人,每阵有四排,每排列三十余人。
陈望的目光盯视着校场之上伴随着步鼓的声音,缓缓行进的部队。
他麾下的这一部千总部,统一装配有套筒式铳刺的海誓铳,采用新式的训练方法,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线列步兵。
线列以发挥最猛火力为目的排列,线列步兵是燧发枪普及之后的主流。
以松散阵型排列的步兵,虽然能够寻找掩护,而且相对地灵活。
但是松散阵型的步兵在对抗骑兵时十分脆弱,也不能守住阵地。
步兵只有抱团列阵,才能够应对地方骑兵的袭扰和冲锋。
“嘀”
尖锐的喇叭声再度响起,步鼓应声而停。
校场之上八局汉中军的铳兵齐齐止步。
最前方的四局汉中军铳兵在停下的瞬间,第一排铳兵全部齐齐半跪于地,将手中的海誓铳平举向前。
而后的三列铳兵,则是呈交错站开,四局的铳兵,近五百杆海誓铳齐齐指前。
一柄柄刺刀冷森森的寒芒在军阵之中交映,高台之上,一众观察的将校皆是下意识的屏气凝神,为之而神动。
“真虎狼之师矣”
张令心中震撼,陈望麾下的这一部军兵令行禁止毫不拖泥带水,只是这一手便已经是比他麾下的正兵要更加精锐。
万籁俱寂之时,一声尖锐的天鹅音宛若一颗大石砸入平静的水潭一般,激起了无数的浪花。
“砰砰砰砰”
校场之上硝烟弥漫,震耳欲聋的排铳声音在一瞬间便已是压倒了一切。
排铳射出的橘红色火焰耀眼夺目,犹如火龙吐出的火焰一般可怖。
浓厚的白色硝烟升腾而起,转瞬之间便已经是遮蔽了整个阵线。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排铳的响声连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