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霖自然知道汪经卫得的是多发性骨髓肿病,这是一种二十一世纪还被称之为绝症的癌症,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但这样的消息,他不能自己做判断,就用美国方面的名义做出了定论。
“美国的医疗技术高度发达,既然是美国医学专家的结论,想必不会出错的,汪主席大约能坚持多长时间?”周坲海问道。
得知汪经卫居然得的是不治之症,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
自从跟着汪经卫出逃山城,做了臭名昭著的汉奸,汪经卫对他一直保持着高度信任,哪怕公馆派的人一再诋毁他,汪经卫也没有动摇对他的态度,这和疑心病深入骨髓的蒋总裁截然不同,
“如果不做手术维持现状,可能最多两到三个月时间就会死亡,如果是到日本做手术治疗,日本的医学技术也是很发达的,能缓解一段时间,但绝对撑不过一年时间。”
“根据美国医学专家的判断,即便是做手术取出弹头,只能在短时间内有效果,就是我们常说的回光返照,但是,很快就会急剧恶化,到时候连行动能力也没有了。”韩霖说道。
“汪主席的病情,纯粹就是被日本人给逼的,为了维持上百万日军部队的生活,派遣军总司令部不断找汪主席要粮食,可我们自己吃还不够呢,哪有那么多的粮食给他们?偏偏不凑巧,又出了一起粮食大案,双方的矛盾进一步激化。老弟这次来金陵,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周坲海说道。
“爆出了粮食大案?这又是什么情况?”韩霖好奇的问道。
原来汪伪政府的粮食部长顾宝衡、粮食部次长周乃文,伪苏省粮食局局长后大椿和苏南米粮采购办事处处长胡政,勾结无锡米粮联营社粮商郑子文和无锡北塘同兴粮行许瑞棠,在无锡和常熟按照低价,以粮食部的名义强制收购粮商的大量粮食,导致当地的粮食价格暴涨。
这些粮食既然是被粮食部门收购的,按理说就成了汪伪政府粮食部的粮食,但几个人联合起来,把糙米一万两千石交给许瑞棠出售,他把其中的七千石,准备运到平津一带出售谋利,而且掺杂了一部分白米,这是可以卖出高价的,结果在津浦线的彭城火车站,被日军检查的时候发现了。
“日本派遣军总司令部对这件事非常愤怒,日军的军粮没有着落,新政府的官员反倒用来牟利,于是强烈要求我们必须严办,顾宝衡向来是雁过拔毛的性格,可这个家伙是陈碧君的干儿子,最高检察署的署长也为此感到头疼。”周坲海说道。
狗咬狗一嘴毛,日军和汉奸撕扯起来,没什么好议论的。
“林柏生为了和日本方面争夺烟土的税收,可能也是想要出风头,得到汪经卫的欢心,他暗地里找了中央大学的学生,鼓动他们上街打砸烟馆,抗议日本的毒化政策,这件事情你知道吗?”韩霖问道。
“林柏生这个家伙是疯了吧?本来我们的财政方面就没有多少进项,烟土带来的税收,可是财政部很重要的来源,他这么做,不是自己砸了自家的饭碗吗?”周坲海惊讶的说道。
“林柏生的目的不纯我已经说了,但是这個行动并没有错,我要你和你的那些嫡系亲信,对这件事保持旁观的态度,不管搞成什么样子,都是林柏生的问题,你们做做姿态就行了,不要出手进行实质性的干预,特别是内政部的梅思平,跟他打好招呼。”
“各地的老百姓,长期受到日本人的毒害,肯定要支持学生们的行为,金陵的这件事,我判断会在沦陷区的各地形成连锁反应,一场声势浩大的禁烟活动陆续蔓延到整个华北和华中沦陷区。”
“华中的宏济善堂在民国二十七年组建,到现在六年的时间,一年能从烟土销售中赚多少钱,周部长心里是有数的,如果这次的禁烟活动见到成效,就会切断日本人的这块经济来源,所以,您就不能再考虑汪伪政府的财政问题了。”韩霖不容置疑的说道。
华中宏济善堂自从正式操作烟土以来,最起码有十亿日元的纯利润进账,换算成美元那就是两亿多,这样的收入,能制造十几艘翔鹤级航空母舰,五到六艘大和号,虽然数字都是后来推断的,但只会少不会多。
“当然,是我失言了,打击日伪是特勤局的职责所在,我这天天在伪政府混,一时之间改不过来,老弟的意思,我一定会贯彻落实的,绝对不会拖后腿的。”周坲海急忙说道。
他是蒋总裁特批的特勤局内线,一切当然要以山城政府的指示为行为准则,既然韩霖明确要求他不能干预,他就得遵照执行。
周坲海也是暗暗后悔,面对着韩霖的时候,怎么还以汪伪政府的身份看待问题,这是一个低级错误。
他时常庆幸自己的选择,韩霖在山城政府的地位越来越高,也越来越稳固,居然出任了杭洲行营的副主任,还是侍从室第二处的副主任和特勤局长,已经能够保住他的性命了,对这样的保命符,他得时刻伺候好。
做了特勤局的内线,韩霖除了让他安排一批人进入汪伪政府的重要部门,再就是随时汇报重要信息,也没有让他做什么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