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茵当然知道磺胺的事情,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瞒着她,可药厂生产的磺胺,绝大多数卖给了金陵政府的各路军队,为抗日战争做贡献,人情关系给市面的少之又少,而且订单早就排到了明年,无法再接别的订单。
陆曼茵不是不知道药厂的情况,她也从来不插手自己的事情,这次却出面为亲戚走后门,这不像她的行事风格。
客厅沙发上坐着谈话的表兄妹,看到他进门,急忙站了起来。
这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的,长得很是白净,气质像是受到过良好教育,手也看不到粗糙,的确不是受累的人。
“韩霖,这是咱们小姨家的大表哥余安泽。”陆曼茵笑着说道。
“原来是大表哥,难得来我家做客,快坐曼茵,打电话让酒楼送一桌菜过来,我中午陪着大表哥喝两杯。”韩霖很热情的把对方让到沙发上落座。
“我家住在商都,倒是经常来沪市进货,只是妹夫长期在金陵工作,一直没机会认识你。听曼茵说,你现在是宪兵司令部的警务处长,还是外交部的驻沪专员,还不到三十岁就走到现在的地位,将来必定前程似锦飞黄腾达”余安泽笑着说道。
刚刚见到韩霖,对方只是略微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中的锋锐,让他这个经验丰富的地下工作者,都觉得心里有些发慌,似乎洞察了他的身份一样。此次这个大表哥的亲戚角色扮演,压力真不小啊
韩霖年纪轻轻的就在金陵政府身兼多职,还是要职,据说在金陵都有相当强大的人脉关系,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非同寻常。
“你今天走还是明天走”陆曼茵问道。
“我傍晚走,避免被日军的飞机轰炸,撤退的命令估计很快就要下达,再不走会有麻烦。你是跟着我去汉口,还是继续留在家里等着”韩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雪茄,递给了余安泽一根。
这时候来自马尼拉的亨牌雪茄,价格已经到了一块钱一根,一般人甚至中等家庭,根本抽不起。
余安泽拿着雪茄,居然有瞬间的尴尬,陆曼茵看到这一幕情况,急忙拿起茶几上的雪茄剪,剪掉烟头以后递给他,然后点着了煤油打火机。
这人没有抽过雪茄
“沪市的这场大战役既然结束了,那我就留在沪市吧,不跟着去汉口了,你有军务在身,不是到汉口旅游,我跟着反倒是个累赘。反正个月的事件你还得回来,等你去山城的时候,我可以跟着看看山城的新家。”
“大表哥是做药品买卖的,主要跑鄂豫两省,眼下中日两国爆发了战争,随时都会遇到危险,磺胺是最好的消炎药,拿钱都买不到,向他求购的人很多,有些甚至是官员和将领。”
“他打听到沪市有磺胺出售,就专程来沪市,可是没有门路找不到销售商,而黑市的价格贵的吓人,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起我来,韩霖,咱们自家的亲戚,你给他想想办法吧”陆曼茵说道。
你表现得再自然,也有刻意为之的痕迹,就算瞒得过别人,怎么可能瞒过你的男人没经过历练,太青涩了,这样的语气、语速和神态,也就是遇到我,换做办事处的特务们,表演不及格
“价格倒是无所谓,自家的亲戚,冒着战争的风险专程来一趟沪市不容易,片剂出货五十块钱法币,针剂出货一百二十块钱法币,这不是出厂价,而是我照顾你的底价。”
“关键是能对外出售的百浪多息,没有多少数量,基本都卖给了军队,你要是搞个十瓶二十瓶的,十盒二十盒,那倒是可以商量,再多就是麻烦,大表哥,你打算买多少”韩霖说道。
这个价格确实便宜,黑市的价格最起码涨五倍。
“这次战争把磺胺的名气抬得太高了,市面到了一药难求的地步,点名要的达官显贵很多,有些还是当地军阀,我是谁也惹不起,这次我来沪市,打算买两百瓶红色百浪多息片,一百盒针剂。”余安泽说道。
“这些数量等于片剂两箱、针剂一箱,有点多了不是说药厂仓库里没有,而是很难挤出来给你。战争时期一切都要为大局考虑,我们的军队正在和日本侵略者作战,战场需要磺胺来挽救将士们的生命。”韩霖摇了摇头说道。
他也不能一口就答应下来,总得演演戏,实际上他早就把给组织的药品留了出来,原本想着今天走的时候送到小卖部联络点,没想到,组织上居然派人来买磺胺了。
小卖部联络点没有和他联系,韩霖也知道怎么回事,估计一方面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另一方面,担心自己误会组织的意图,想方设法的凑钱买磺胺,带来沉重的经济压力。
“怎么,你避不开人情给青帮的杜玥升一批货撒到黑市谋利,难道我作为你的妻子,给亲戚谋点福利也不行”陆曼茵不满意了。
漂亮,这个借口很合适,找点找的非常正确。
磺胺的价格借着战争,一路水涨船高,杜玥升找到戴老板作为中间人,要走了一批磺胺,当然是投入黑市赚取高额利润。
韩霖念在杜玥升又出钱又出人,帮助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