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三年不是跟着三爷您,石头恐怕还在市井街头当个小混混呢,命好呢,混个媳妇传宗接代,命不好呢,指不定那天就横尸街头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放屁一口棺材的钱俺还是拿得出的,瞧不起谁”铁虎一边扒饭一边斥道,难得幽默了一回。
石头笑道“你才放屁老子横尸街头,你不帮我报仇,就光想着收尸”
“当然是收完尸再报仇,省得你被野狗啃了脸去,虽然你小子平时有点不要脸”
石头翻了个白眼,怒道“姓铁的,你说谁不要脸了”
铁虎筷子一伸,飞快地插到石头的饭碗里猛地一搅,顿时从碗底下搅出一块香喷喷的咸鱼来,冷哼道“藏得可够深的,早闻着味儿了,还想吃独食,说你小子不要脸还不承认。”
贾环既好笑又好奇,问道“哪来的咸鱼”
石头面不改色地道“路上捡的,那些贼兵被咱们追得屁滚尿流,把抢走的粮食丢弃得到处都是,我就顺手捡了半条咸鱼,不过我发誓,绝对不是要独食,不过是放到热饭底下捂热了,然后好大家分了。”
石头说着真的又从碗底下翻出两块豆腐大小的咸鱼干,往贾环和铁虎碗里各夹了一块。铁虎这才满意地道“那还差不多”
“真的只捡了半条”贾环将信将疑地看着石头。。
石头这小子扭头四顾了,这才市侩地低声道“捡了半麻袋咳咳,不过三爷千万别声张,如今辎重被烧了,虽然戴立已经派人把贼军丢弃的粮食都收集起来,但还是僧多粥少,肉食就更难得了,嘿嘿,这些鱼干自然是咱们自己留着打牙斋。”
贾环既好气又好笑,石头这小子终究自小在市井混大的,身上难免沾染了些油滑市侩的习气,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一个自小父母双亡的孤儿,每天醒来头痛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填饱肚子,想不油滑市侩也不行
贾环夹起咸鱼咬了一口,只觉美味无比,果真是坐牢三年,母猪赛貂婵,这人饥饿起来,连咸鱼仿佛都变成了鱼翅。
“待会把那半袋咸鱼交给咱们骑兵的火头军,让弟兄们也吃口肉吧。”贾环一边吃,一边吩咐道。
石头竟然爽快地点了点头“好的”
贾环讶然道“你没意见”
石头道“如果三爷让我把咸鱼交给戴立,我肯定不同意,但自己弟兄就没问题,我石头虽然小气,但也没那么小气。”
贾环不由哑然失笑道“那还行,如果连对自己部下的弟兄都吝啬,这个试百户你小子还是不要当了。”
石头嘿嘿一笑,铁虎道“三爷的意思是,以后我和虎子就负责统率这一百骑兵了”
贾环点了点头道“暂时是这般安排的,等剿灭了亢大勇一伙,林大人或许会另有安排,以你们这段时间所立的功劳,封百户和试百户并为过。”
铁虎和石头对视一眼,均喜形于色。
贾环一边吃饭,一边低声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往后这几年,大晋只怕要乱起来了,趁着如今林大人掌兵,你们哥俩正好在军中谋职发展,届时我若高中,在朝中任职,彼此倒能有个照应,咱兄弟几个或可干一番事业,封妻荫子也不在话下。”
铁虎和石头闻言不由胸中一阵发热,奋力猛扒了几口饭。
这时,似乎有一缕箫音随着海风隐约传来,三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扒饭的动作,侧着耳朵凝神细听。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风浓转淡天清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石头那小子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神色惊疑不定地往远处贼兵营地望去,失声道“这曲子”
铁虎这时也站了起来,皱眉道“这曲子很耳熟,好像是三爷的曲子”
贾环缓缓地站了起来,同样惊讶无比,尽管距离太远,箫声听起来断断续续的,但依旧能分辨得出那韵律正是青花瓷,而这首曲子自己只教过林黛玉和数年前遇到的那个小女孩邢沅。
石头有点激动地道“三爷,这首曲子是不是你当初教圆圆吹的那首”
贾环点了点头,会这首曲子的,除了自己和林黛玉,便是那个叫圆圆的小女童,如今林黛玉还在扬州城中,那么现在吹箫之人莫非是邢沅可是她当年不是由乳母周嬷嬷带往苏州桃花坞投靠姨母了吗怎么可能在对面的贼营中
“不好,肯定是圆圆小姑娘被贼人掳去了。”石头急道。
铁虎按住石头的肩头道“别冲动,一首曲子而已,也不一定是圆圆小姑娘。”
石头咬牙道“就算不是她,也肯定与她有关,不行,咱们得去救人”
铁虎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救你小子若有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的本事,倒是可以试试救人。”
石头顿时有些泄气了,目光求助地望向贾环,后者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别急,对面是不是圆圆还未可知,而且现在也没有好办法,不过明日戴立应该会下令进攻,到时让弟兄们注意一下。”
石头无奈地点了点头,端着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