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黎明前夕,也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负责值守的士兵估计都打瞌睡去了,所以贾环连拍了几次营门,里面才终于传出一声带着呵欠的喝问“谁在外面鸹噪”
贾环立即大声道“紧急军情,速速通报千户大人。”然后又加了一句“十万火急,万勿耽搁。”
话音刚下,里面便亮起了几根火把,接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营地中的眺楼上人影晃动,显然负责站岗值守的士卒终于归位了,从眺楼上往外面张望。
估计是看清营门外只有两人,构不成威肋,所以片刻之后,营门便哐当的打开了,一队穿着地方卫所服装的官兵冲了出来,将贾环和卢象升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官兵是一名小旗相当于班长,约莫三四十许岁,腰间挎着一把制式腰刀,他上下地打量了一遍贾环和卢象升,发现两人都携带了兵器,而且身上均有血迹,顿时警惕地喝问道“你们是何人”
贾环镇定地抱拳道“在下应天府生员贾环,这位是常州府生员卢象升。”
那小旗听闻二人均是秀才,面色倒是放缓了些,客气地问“你们既是生员,半夜三更的来此作甚”
贾环便将求援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并且出示了林如海的印信。这名小旗闻言大吃一惊,事关重大,他也不敢耽搁,于是立即亲自报了进去。
然而足足等了近炷香功夫,里面竟然还是没有动静,卢象升纳闷了,贾环的心中更是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不太对劲,因为按理说,事关扬州巡盐御史和扬州都转运盐使的性命安危,云梯关千户所的长官应该十分紧张才对,为何反应如此迟缓
贾环正犹疑不定,刚才那名小旗终于返回了,还领来一名军官,看装束应该是一名百户。
“邹百户,就是这二人报的紧急军情。”小旗一指贾环和卢象升道。
这名邹百户约莫三十许岁,中等身材,颌下留着短须,微微有点三角眼,先是好整以暇地打量了贾环和卢象升一遍,问道“你们是何人,打哪来报的什么紧急军情”
贾环暗皱了皱眉,最讨厌就是这种明明十万火急,偏还要慢条斯理打官腔的货色,那小旗肯定向他说明过了,却还要再问一遍,简直就是找抽,不过如今有求于人,自然也得礼下于人了,所以贾环只好耐着性子又陈述了一遍,并且出示巡盐御史的印信道“林大人和张大人命悬一线,还请邹百户立即禀明千户大人,火速派兵驰援,否则就来不及了。”
邹百户轻蔑地道“你一个文弱书生懂什么无需你教我做事,先把印信给我校验了真伪再说,卫所的官兵又岂是你随便一说就能调动的。”
贾环的剑眉挑了挑,内心不悦,不过还是将巡盐御史的印信递了过去,这玩意是真的,他倒要看看对方能耍什么花样。
邹百户接过印信装模作样地验看了一遍,然后便道“好像是真的,但本人也说不准,你们稍候,我拿给千户大人验看清楚再作定夺。”
贾环一探手便把印信夺了回来,冷冷地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马上带我去见你们千户吧,要验证也是当着我的面验证。”
这货磨磨叽叽的拖时间,贾环终于有点怒了,说话也不再客气。
邹百户愕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贾环的动作那么溜,趁自己不备,竟然一下子就把印信夺回了,自然觉得脸上无光,再加上贾环的语气有点冲,所以勃然怒道“小子,你在命令我做事”
贾环淡淡道“不敢,请邹百户马上带我去见千户大人吧。”
邹百户嘿咿冷笑一声,双手抱胸道“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咱们千户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贾环只是一介书生,奉扬州巡盐御史大人的命令前来请兵,邹百户如果觉得自己承担得起此事的后果,大可以把我们二人扫地出门,我贾环绝对调头就走。”
贾环神色淡淡地逼视着邹百户的双目,又补充道“对了,敢问这位邹百户的大名,日后若朝廷调查起来,贾环也好有个说法。”
邹百户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显然被贾环一番话戳到了七寸,扬州巡盐御史和都转运使均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倘若死在海盗手中,肯定举朝震动,到是龙颜大怒追究下来,自己绝对脱不开关系,于是眼珠一转,冷哼道“小子,你有种,跟我去见千户大人吧。”
贾环拱了拱手,招呼卢象升一起往营门内行去。
卢象升心中暗爽,他对这個邹百户的刁难也十分之恼火,奈何不善言辞,动手又怕坏事,所以一直忍隐,这时见到贾环三言两语就把对方治住了,不禁既佩服又羡慕,佩服的是贾环的胆识,羡慕的自是贾环的口才了
“等一下,先把兵器交出来。”邹百户挥了挥手,让人把贾环和卢象升的刀给收走了,而贾环的火枪塞在靴筒里,倒没有被搜走。
且说这邹百户把贾环和卢象升二人带到一间营房中,淡道“在这里等着吧。”
贾环见这营房狭小,并不像议事的地方,不由皱眉道“千户大人何在”
邹百户冷道“让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