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把贾环平时用的书案擦了一遍又一遍,书架也收拾得一尘不染,这才坐下来看着笔架发呆,本来俏丽甜美的脸蛋显得有点憔悴了,还多了一圈黑眼圈,这段时间显然没有睡好。
“今日是七月十五,如果不是鞑子突然犯境,今天院试应该也放榜了吧,如今也不知三爷如何了,这么多天也不见来个信”
平儿正自发呆,一只纤手忽然伸了过来,并且在她眼前晃了晃。平儿吃了一惊,定神一看,只见林黛玉正促狭地看着自己,连忙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林姑娘几时来的”
林黛玉掩嘴笑道“我还以为那笔架上长出花来了呢,敢情是长出了一块石头。”
平儿愣了一下才会过意来,这是借望夫石的典故来笑话自己呢,不由脸上一热道“这个时候,林姑娘又何苦来打趣人家呢。”
林黛玉牵住平儿的手轻道“你们家三爷还没消息回来吗”
平儿点了点头道“早上姨奶奶还闹来着,非要去通州找三爷,三姑娘劝了好久才劝住,这些鞑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個时候来,真真该死。”
林黛玉安慰道“平儿姐姐也不必过于担心,环儿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会平安归来的。”
平儿一想也对,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三爷去年被驴踢成重伤,伤好之后便跟换了个人似的,工书善画,满腹才华,连夺县试和府试案首,这次理应也能逢凶化吉的。
此时,小雀儿忽然尖叫着跑了进来“平儿姐姐,金树回来了。”
平儿和林黛玉均是一喜,前者急忙走出了房间,在院子中果然见到了小厮金树,忙问“三爷呢”
金树答道“院试推迟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恢复,三爷只好在通州候着,所以让小的回府报个平安,顺便让平儿姑娘捎一百两银子和换洗的衣服。”
平儿差点喜极而泣,点头道“我收拾一下,你出发前来拿,对了,回了老太太和太太了没”
金树木讷地点头道“回了。”
小雀儿忍不住问“听说鞑子在通州四处烧杀抢掠,你回来的时候没遇上鞑子吧”
金树摇头道“回来时没遇到,不过七夕那天遇到了,差点就没命了。”
平儿等人吓得脸都白了,连忙问怎么回事,屋里的林黛玉也是花容失色,连忙侧起耳来倾听。
金树便将七夕文会的遭遇说了一遍,平儿和小雀儿等都禁不住心惊肉跳,拍着胸口直道“好险”
林黛玉也是骇得双腿发软,扶着门把默念了几次阿弥托佛,别看她刚才取笑平儿,其实她自己这些天也是十分担心的,到此的目的就是想打听一下有贾环的消息没有。
平儿又问了几句贾环的近况,便把金树打发走了,林黛玉这才走出屋来,笑着拍掌道“瞧,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们家三爷这不是好好的吗那样危急的境况也能全身而退,岂不是吉人自有天相”
平儿此刻也是喜上眉梢,笑道“那是承了林姑娘的吉言啊。”
“你这会也该放心了,不必再睹物思人,跟失了魂似的。”林黛玉掩着小嘴笑道。
平儿脸上一红,林姑娘这张嘴是真真不饶人。
“我也不妨碍你收拾东西了,如今眼看就要入秋,院试也不知何时才会恢复,也给你家三爷备几件秋衣才是正经,省得到时天气突然转凉了。”林黛玉说完便径自行出了小院,窈窕的身形如弱柳扶风。
小雀儿轻笑道“林姑娘虽然嘴上厉害,让人亲近不得,实则却是个热心肠,这不,还是关心咱们三爷的嘛。”
平儿笑了笑,脚步轻快地转身进屋收拾衣物去了,又打开钱箱,取了一百两银子包好。一百两银子并非小数目,但作为下人,平儿很有分寸,在用钱问题上极少会过问贾环的事。
自打太上皇康平帝参加了武德殿的廷议后,朝廷进行了一系列的人事调动,首先是任命九边总制王子腾为直隶总督,节制北直隶和蓟镇诸卫,全权负责对鞑子的军事行动;其次是神机营原班将领复职;最后是内阁和六部的官员也进行了一定的调整。
如此一来,乾盛帝前段时间苦费心思才拿下的神机营,一朝又回到了解放前,甚至数年来小心翼翼打下的班底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太上皇借此机会,反而把权力抓得更牢了。
文官清流们对此如丧妣孝,而既得利益的旧勋贵集团则沾沾自喜,还得是老爷子啊,一出手就非同凡响,论玩手腕,今上还嫩了点。
而自打神机营的原班将领复职后,一直消极殆战的神机营将士立即像打了鸡血似的,变得如狼似虎,撵着炒花的两千骑兵就是一顿猛揍,长枪大炮齐发,打得炒花晕头转向,心胆俱寒,抱头鼠窜,连日来四处流窜劫掠的得意劲儿全没了,最终带着残兵仓皇逃出了古北口,跑慢些只怕连老命都不保了。
京军三大营不愧是大晋最强的野战军,一旦调动起来可不是吹的,林丹汗的两万骑兵根本不够瞧,再加上蓟镇诸卫的围追堵截,倾刻让林丹汗品尝到大晋铁拳的苦头。
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