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亡,从来不是一个恒定的词语。
就像是与你擦肩而过的一个人,或许那一次擦肩而过,就是你此生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
你认为,或许真正的死亡,就是在自己那些真正在乎的人心中,永远的消失遗忘了。
春去秋来,时光轮转。
又是一年隆冬,你的父亲忽然身患恶疾,接着身体情况急转下降,仅仅几日时间,整个人就老得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般,头发花白,身材枯瘦,眼眶凹陷。
一股死意,在他身上弥漫。
那一天,你跪在他的床榻前。
你看过太多太多人在临死之前的样子,你知道,你的父亲,要撒手人寰,彻底离去了。
在那一刻,你自以为早已看透了生死的你,泣不成声,哭的不成人样。
你爹颤颤巍巍的伸出苍老干瘦的手,用那粗糙的手指,轻轻擦去了你脸上的眼泪,然后微笑着说
“行伢子啊,不要哭了,还记得爹爹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么死亡并不可怕,也并非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啊”
刹那间,你猛地一怔。
死亡并非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原来生与死,从来不分家
友情提示接下来的内容,方便的朋友可以打开手机里的音乐软件,然后搜索歌曲这世界那么多人,一边默默看书,一边配上bg,效果更加哦
这一场隆冬,你爹终究没有熬过去。
年关年关,原来真的是一道关。
按照你父亲生前的遗愿,他说这辈子操手别人的丧礼已经太多太多了,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累。
他若是死了,就直接把他抬到一处好点的地方埋了便是,少整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劳命伤财不说,还死后都不得安宁。
你遵从他的遗愿,并未风光大办,而是找了一个向阳坡的位置,将他埋了进去。
那一天,大雪纷飞,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
你披麻戴孝,抬着棺材,朝着山上走去。
寒风刺骨,冷冽入刀,你抬着棺材,踩在被白雪皑皑覆盖的山路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脚印。
你这半辈子,抬过很多人的棺材,却从未想过,最后会亲手来抬你爹的棺材。
接着,你一锄头一锄头的刨开了雪,挖开了地,接着气喘吁吁的便将他的棺材,抬了进去。
父亲静静躺在棺材当中,就像往日里睡着了一样,只是脸色发白的有些瘆人。
一丝丝霜雪落在了他的身上,在他的眉毛和眼皮上,结出了晶莹的冰花。
他这一辈子,没怎么夸过你,甚至你俩父子之间交流都很少,寻常就算有对话,也是他在骂你各种粗心大意,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将来啊指定没出息。
你年轻的时候,听到他说这些话,总是会和他吵得不可开交,心中愤怒,为何自己这父亲,就不会说上那么两句好话
可是现在,你望着静静躺在棺材里的父亲,却是多么的希望,他能够站起来像往日一样那么骂你几句,哪怕骂的你狗血淋头也好,你一定笑着应下,不会再去和他争执。
可是,再没有了这个机会。
身旁的老师傅,擦了擦烟枪嘴口,接着将烟袋和烟枪丢给了你。
你蹲在坟头,吧嗒吧嗒的一口一口抽着烟。
老师傅在一旁说“行伢子啊,你别怪你爹当年对你要求那么严格,咱们这代人没读过啥子书,不会说什么大道理,都是第一次当人,第一次当父亲,谁知道该怎么教小孩但我们都知道,我们将来会走的比你们早,不得趁着我们还在的时候,赶紧多管管你们,将自己会的东西,都教给你们不然我们死了,都不得放心啊。”
你一口一口的抽着闷烟,没有回话。
再后来,你最后看了你爹一眼,便将棺材封好,一抷土一抷土的盖了上去。
下山的时候,你们之前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已经被白雪覆盖,了无痕迹。
一切像是之前没有来过的痕迹。
你不由怔怔出神,对死亡又有了新的理解。
什么是死去是终点,是诀别,是不可挽留,是再也握不到的手,感受不到的温度,是再也说不出口的那句爹,我回来了。
死亡就像是一座永恒的灯塔,不管驶向何方,最后都会朝它转向。
恍惚当中,你回头看向那处向阳坡。
大雪纷飞,孤坟茔立,白色的魂幡在寒风当中吹动,黄纸被风卷起,飘向远方。
待到来年开春之后,这片山坡上就会春暖花开,阳光普照,无尽的新生命从这片山坡上破土而出。
只有那长眠于土地里的人,再也不会醒来,真正的逝去。
回到家中,一直神色木然的你,看着那再无人掌灯的房间,看着你爹生前的衣物,甚至是那平日里专门用来吃饭的碗,地窖里还有他正月时囤积的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