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容我回屋准备准备,老先生也请进来喝一碗水吧。”
“那是自然,登州城毕竟路途遥远”
老庙祝说着随邵真进了院子,不过热水没有,毕竟邵真也才起床,寻常人家也不会有茶楼酒楼那种保温茶桶,只有等灶炉生火烧水才能喝上热的。
一碗冷水,一把昨天剩下的锅巴,就是邵真招待老庙祝的东西,不过后者并不嫌弃,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老庙祝腋下夹着桃木找杖,手中抓着锅巴一点点吃着,邵真在收拾东西,他就在屋中随便看看。
“咯吱咯吱咯吱”
锅巴在老庙祝口中被咀嚼得脆响不断,老庙祝年纪不小,牙口却十分好。
“我说邵先生,这幅画留在这里不好吧”
老庙祝捧着锅巴站在显圣真君像前,他说的画自然是后面的百鬼图。
邵真当然明白老人的意思,他也清楚这老人是有些特殊本领的,一边将衣服折好,放入背箱,一边回答着。
“不错,这画我打算卷着真君像一起带上,带到登州真君庙去。”
老庙祝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好”
带到真君庙去,那可就和单纯一幅真君画像不同咯,就算百鬼图中真的藏了什么了不得的邪祟,但在真君首庙,是龙的你给我卧着是虎的你给我趴着
伏魔圣尊的岭东首庙,那绝对绝对是真的有真君视线看着的。
等邵真收拾好了东西,再和老庙祝一起将挂在墙上的画卷起来,包上画了显圣真君的黑布,一切准备工作也就妥当了。
中午时分,老庙祝带着邵真,在县城门口见到了周家人。
这是一个庄稼汉带着一个村中妇人,正是那孩子的爹娘,他们牵着一辆骡车来县城卖些积攒的山货和土货,可以当做赶去登州的盘缠。
城门外,老庙祝向周家夫妇介绍邵真。
“这是邵真邵先生,是擅长画画的文士,走遍了天下山河,是有大能耐的人,这次正好和我们一起去登州,也好有个照应,他也会帮你们的。”
“哦,邵先生”“邵先生好”
两夫妇一起向邵真鞠躬,邵真心中愧疚,赶紧也躬身行礼。
“邵真有礼了,两位放心,伱家孩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有邵某能帮得上的地方,一定尽力相助”
不是邵真有意要隐瞒什么,而是老庙祝叮嘱过,你若是让他们夫妇知道可能你间接导致的问题,那别看人家庄稼人老实巴交的,搞不好就是拳打脚踢抓脸撕皮了
所以最合适的时机,就是孩子找到了,也没事了,然后卖了画的钱给了并且数额不错,那时候就能说了。
不过对于邵真的画能卖多少钱,老庙祝其实并不抱太大希望。
诚然,邵真的画确实画得很好,老庙祝甚至比一般人还识货一些,但那又如何
画师邵真的名讳有谁听过
正因为老庙祝看太透了,所以才不抱什么希望,历史上也不少名士生前穷困潦倒,死后留书才被人追捧的。
不过这些老庙祝同样没和邵真说。
但邵真也不是个迂腐的书生,他背着画箱走南闯北,更是走过很多个国度,自然也是懂一些事的,所以此刻也憋着不透露更多事,免得一路上都不安生。
“好了好了,已经大中午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登州,应该能在年三十入夜以前到。”
老庙祝过来打断寒暄,并且主动牵起了骡车,这车正好一起牵着走,回来的时候或许孩子还能坐上面,若邵真这个书生赶不上,也能坐一坐,而车上还有些剩下山货,路上也能吃。
“唉”“好,全听启贵叔安排”
“罗叔咱听你的”
老庙祝显然成了周家夫妇的主心骨了,也让老人不由叹一口气,他当初和周家长辈关系都还挺好的。
一路上,周家夫妇一直都有些沉默寡言,直到走了快一个多时辰,路上才逐渐和多次主动攀谈的邵真熟悉起来。
包括家中是否困难,田地收成如何,以及家中成员状况等。
在岭东的连番大灾中,周家家里的长辈都已经过世,家中孩子也只有一根独苗,算是一家的希望。
“只希望能找到孩子,希望他平安健康,唉”
“只希望能找到孩子,希望他平安健康,唉”
车轮转轴的杂音随着众人不断向前,周家人说完孩子的事情,情绪显得有些消沉,毕竟孩子在失踪前的状况就很不好。
邵真紧了紧背箱的袋子,宽慰一句。
“放心吧周老哥,你们孩子肯定会没事的,他一定在真君庙的”
“哎哎,邵真先生折煞我了。”
周家汉子是个三十多岁的庄稼汉,他能感觉到这位邵先生很关心他们,距离感自然也会被拉近,话也就多了起来。
寒冬腊月的官道上,几乎没有什么其他行人,马上年三十了,该回家的早就都回了,而且还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