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
副厂长办公室内。
正在和附近村民代表谈事情的李峰,此时桌子上的电话机响了起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大队办公室内,一群人挤在了屋内,目光皆是看向了正在拨打电话的老刘头。
他舍不得猪,甚至连帮红星轧钢厂暂时养的,这话,时隔两年多,再次被拿了出来,当成了挡箭牌。
两百多斤的公猪,这不是小玩意了,搁哪个村里,那都是大事了,李峰外公不想做这个主。
电话机前的他,面容仿佛再次变的苍老了一些。
听到刺耳的电话机铃声的骤然响起,正在谈话的代表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随后立马有眼力见的退出了办公室。
指了指话筒,又指了指门口示意他先在门口等一下,接完再继续,李峰把话筒放在了耳边。
“歪,小峰啊,我是你外公”
一句话,让整个办公室摩肩接踵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也都记住了,京城红星轧钢厂,面前打电话的老人家,真的有一个副厂长的外孙。
冯书记看了一眼老蒯,想找他聊聊,那边的红星轧钢厂是怎么回事,结果,蒯书记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犹自叹着气,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老刘头的外孙,到底会怎么看村里,怎么看公社。
“好,还好,跟你外婆身体都还好,你放心好嘞”
电话那头,大外孙还惦记着老两口身体,李峰外公可能真的有些委屈的到了骨子里,此时说话声音都带着哽咽。
“小峰,外公知道你忙,不想耽误你功夫,但,公社来人勒,说两头猪,不能在一块配种,想,想带走一头公滴”
电话那头的李峰,初次接到外公的电话,还是比较诧异的,毕竟,身处老家的他们,一般有什么事儿,都会拍个电报过来,再不济,才会打电话找,母亲,退伍这几年,这还是第一次电话打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外公在那边磕磕绊绊的把事情大概讲了一下,这边的李峰,大概就听出了其中的缘由。
“我不知道,养头猪,咋就那么难咧”
说到最后,老刘头烦躁,委屈集一身,彻底在电话桌前,蹲了下去。
“外公,别急,人走了没有,问一问他们,是公社的决定,还是桐城县里的决定,有没有因为这事上过会议”
这边的李峰,听出缘由之后,托着腮帮子,脑科则是在飞速旋转,不知道是不是远在高卢的黄镇,终于跟老家通了气,还是公社自己的决定。
两者之间,是有差别的,如果是黄老板打过了招呼,那就是县里开始关注这事儿,当初,两人进爱丽舍宫前,在车上谈的话,一老一少,看来都没有忘记。
但如果是公社自己过来,这其中的花花肠子,李峰可能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
轧钢厂的李副厂长一旦较真,不远千里派辆车去南方,把两头大肥猪接回来的事儿,还真有可能去办。
按照正规的收购价格给钱就是,反正轧钢厂现在别的不多,钱多,给上上下下职工改善伙食的事儿,他真能,也真敢干,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哎,我,我说不好你讲的这些,我把电话给他们”
老刘头不是说不好李峰讲的那些,而是,作为一个农民,对这些公家单位,有着深深忌惮。
一辈子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现在是政府,原先叫县衙,再往前,叫衙门,名字变来变去,但总是让人有一种远在天边的感觉。
“歪,我是大关公社第一书记,冯康”
“我是红星轧钢厂第二书记,李峰”
电话里的声音虽然远隔千里之外,有些失真,但里面年轻人沉稳的声音,还是让冯书记,在前一刻的质疑,顷刻间打消。
电话是当着他面打的,怎么跟转接员沟通的,一步步流程也是他亲眼看到的,电话那头年轻人说话间带的那种自信的味道,可是令他再熟悉不过了。
什么是官腔,就是那种你一张口,别人就知道有没有,那才叫官腔,一般人是装不出来的。
表面上,一个公社书记,一个是厂里的副厂长,副书记,看起来没多大差别,但只有两者之间,才知道,具体的差别有多大。
当然,还包括村委里,一些头脑清晰的一些人。
那话那头的李峰,听说是公社的,后背动都没动,还是紧紧贴在了椅背上,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几年前什么都不懂的退伍兵了。
电话那头虽然是正的,料想也是二十三级,二十二级,李峰虽然是副的,但经他手,提拔的干部,都是二十级朝上了。
不说别人,光是刘光齐那就是几连跳,从办事员,到了十九级,高职低配副科。
那种不由自主隐隐约约之间,散发出的压迫感,恐怕,也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深刻的体会到,那种,就叫做,气场。
以往,就像李峰这个驾驶员在厂长办公室见杨厂长时,能深刻感觉到,现在,电